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高兴你眷恋红尘俗世(1 / 1)

那打抱不平之人见众人如此,不由得半信半疑,又听李真真羞恼道:“谁是你娘子,你信口雌黄,我明日便请爷爷去你家退亲,你快放手。” 话虽如此,却说得连羞带恼,三分羞怯,三分恼怒,更有四分情义,只是李真真自己不知,旁人却听得出来。 那人这才信了,果然不是强抢民女,而是妻子到妓馆来捉奸,这性质又不同了。 那人忍不住开口劝道:“这位娘子,男子三妻四妾理所当然,寻花问柳实属寻常,我看这位相公是风流倜傥之人,对你也称得上体贴厚待,善妒乃犯了七出之条,为人妻子,你……” 李真真越听越恼,这哪里来的混人?忍不住截断喝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那人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这样凶狠霸道的女子,妓馆前敢打丈夫,路上敢骂人,谁娶她简直前世不修。 “你这样的女子,简直,简直岂有此理。”那人一甩袍袖,大叹李真真有失妇德,摇头晃脑去了。 李真真气怒至极,我岂有此理?你才岂有此理!这一愣神的功夫,赵世勋将李真真半拖半拉的带走了。 此时,街上已经无人再去管李真真的闲事,这样凶恶的小娘子,谁人管的起。 到了一个小巷僻静处,赵世勋才放开李真真,恭敬施礼道:“真真,刚才是我唐突了。” 李真真恨恨的一把将她推开,转身就跑,却被赵世勋一把拉住,拥入怀中。 “真真,你真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嗯? 赵世勋说的这是——情话? 李真真羞红了脸,即便她热情奔放,性情豪迈,在男女之情上也是软萌易推倒的小妹子,不然,不会赵世勋说几句许诺的话,她便信以为真。 此时,被赵世勋紧紧抱住,她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得,隐隐约约感受到几分赵世勋不舍得放手的心意,她心底忽然柔软了起来,停下了挣扎,忸怩道:“你放手!” 赵世勋似乎觉得她不会再逃走,慢慢放开了手,却还是笑吟吟的瞧着他。 李真真被他笑得很不自在,仿佛心里有什么她自己都弄不懂的东西,被赵世勋看透了,她凶巴巴道:“你笑什么?” “你出了显灵宫,我很高兴!” 这话莫名其妙,李真真很纳闷,“我下山,你高兴什么?” 赵世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我高兴什么? 我高兴你没有穿上道袍? 我高兴你还是眷恋这红尘俗世? 我高兴今日竟然能再遇见你?即便被你痛打又何妨? “你还要打我么?”赵世勋目光柔情似水,那眼神似乎再说,你打我我也心甘情愿,再打一巴掌我也不会怪你。 李真真立刻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她怒气冲冲,“你……,你无耻!” “明明那天,你亲口对我许诺。转眼,你又去了那腌臜地方,你,你脏透了。”说罢,双目一红,竟然流下泪来。 “赵世勋,你是个大骗子。” 赵世勋伸手去揩李真真的眼泪,他心中难过,无奈,倒霉种种情绪一拥而上。 这种事情,解释过一次,还有人相信自己是清白的。第二次,又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真的只是被人拉去排解郁闷? “真真,你为什么来京城?”赵世勋叹了一口气。 李真真含泪抬起头,竟然觉得无话可说。 是啊!自己本就是为了跟他解除婚约,难道只许自己州官放火,不许他百姓点灯。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赵世勋语中满是无奈。 李真真竟然觉得从这无奈中听出些许包容原宥,这想法让她很是不安,她干脆开口道:“我是为了与你解除婚约才来。” “我知道!”赵世勋平静道。 李真真有种重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赵世勋不该觉得愤怒屈辱,恼羞成怒吗? “那你不生气?” “我很难过,所以才来排解郁闷。”赵世勋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瞧着李真真。 怪我?你逛妓馆能怪我? 李真真大怒:“赵世勋,若你去那里才能解闷,我李真真这辈子绝不会嫁给你。” “你如果嫁给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去那里。”赵世勋再一次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真真,相信我。” “我赵世勋,值得你托付终身。” 这告白突如其来,李真真猝不及防,便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她挣扎了几下,始终挣不出自己的手,赵世勋的心跳从她的手心传到她的心房,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两颗心的心跳声。 “你……,你上次也发了誓。”李真真难得的声如蚊蚁。 “我是一直洁身自好,平生仅去过两次妓馆,来不及干坏事,就被你撞破了。” “我也为你守身如玉,屋中至今没有通房丫头。” “此生更是非你不娶,真真,你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这许多情话一下子击中了李真真的心脏,当真如此? 看他的眼神,当真如此吧! 李真真就此沦陷。 那一日,赵世勋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条又一条僻静的巷子,最后走迷了方向,也走迷了心。 从那之后,李真真每次出了显灵宫,便找借口支走两个小道姑,偷偷摸摸与赵世勋相会。 两人谈天说地,风花雪月,过的恣意洒脱。 说来也奇怪,那两个小道姑也极其听从李真真的吩咐,从不违逆半句,李真真随口一句,两个小道姑便毫无怨言,早上随她下山,晚上随她上山,中间她去了哪里,毫不过问。 以至于赵世勋竟然不知道李真真有两个小尾巴这样的事情。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早从中察觉出不妥。 与天下大多数情侣一样,两人中间也断断续续有过些许不快,最终都以赵世勋道歉告终。 直到有一天,李真真随口问道:“若你我成亲之后,你娘让你纳妾,你该当如何?” 赵世勋略一迟疑,诚实道:“我自然以你的心意为先。” 这回答似乎并无不妥。 李真真略一思索,又道:“若你娘一定要我同意你纳妾呢?即便这非我所愿?” 这是一个很难很难的问题,违逆母命,是为不孝,辜负真真,是为不义。赵世勋为难至极,他眉头紧皱,来不及说什么。 李真真却忽然起身,大声道:“我知道你想什么!”她恨恨的瞪了一眼赵世勋,跑回了显灵宫。 第二日,难得的没有下山,并在清华公主说出已修书李国老,举办诗文大会为她另择夫婿的时候,一时间摸不清自己的心意,未与清华公主明说,而是羞愧的跑了。 直到,再遇见赵世勋,见他与一个女子谈琴下棋,吟诗作对,看起来似乎更为般配,才终于醋性大发,忍不住嚎啕大哭。 心中又怒又气,怒的是赵世勋言而无信,又去拈花惹草,气的是自己竟然将真心托付,痴的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