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朝创建至今。
祖祖辈辈共计十六人成皇成帝,熬过了一千四百余年。”
李胜堂负手看着窗外,他的眼神很沉稳,丝毫不逊于修行数百年的修士。
“大唐,原本不过是小小的修道宗门。
若非大陈无道,妖祟四起,先祖也不会下山救世。
若先祖不下山。
恐怕到如今,世上也没有大唐王朝。”
李胜堂旁若无人的说着。
李玄逸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聆听。
这是大唐的过往……
李胜堂娓娓道来,铺出一卷过去的故事画。
那是一千七百年前,河流清澈,天空蔚蓝,城池喧嚣而繁华。
似乎一切都是岁月静好,有酒有肉有诗歌。
但随着大陈动乱,一切都变了。
原本清澈的河流中不再只有嬉戏的鱼儿……
原本蔚蓝的天空也不再只有风云聚散……
原本喧嚣的城池也不再只有茶米油盐……
有的只有混乱,有的只有水中突兀出现的幽魂鬼物。
还有夕阳下乌鸦群飞,聚集在路边……
乱世之中,天空是暗的,总有一层压抑的黑云游荡。
夏夜也是冰冷的,尽皆蜷缩在角落,等待着明天那并不温暖的旭日。
路边,是腐朽的枯骨,没有人收拾,只有浮蛆在上下翻滚。
河边,是长嘴的鱼儿,目光凶厉,露出整整齐齐,夹着丝绸的牙齿。
树下,是妇人泣不成声,看着丈夫将襁褓互换。
……
没有人可以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
有志修士,疲于奔波,试图挽救大夏将倾的王朝,又或者推翻整个大陈。
无志修士,独霸一方,掌生杀大权,醉生梦死,化作一地毒瘤。
普通人,逐渐变得疯狂,自私自利。
而原本疯狂的人变得更疯狂,肆意的搅乱泥潭。
……
有那么一人,他出自一个小宗门,相貌平平,且心无大志。
所想也不是推翻无道的大陈,而是让宗门的师弟们都能吃饱,让师父能够不用为了宗门去乞求他人的庇护。
从始至终,他都是如此。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他一步步变强,甚至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他已经有让师弟们偏居一隅的能力。
虽然难以逍遥自在,但也算是生活无忧。
可一切都变了,自从……他的宗门覆灭在大陈的手中。
整个宗门,只有他逃过一劫,因为只有他出门在外。
自那以后,这位胸无大志的小修士就变了。
他立誓要推翻整个大陈。
他在成长,以一种十分可怕的速度。
短短五十年,他从南战到北,从西讨到东。
他没有一天在休息,白天在厮杀,晚上亦在厮杀。
他救了不少人,一个城池都容纳不了。
也杀了更多人,数十条奔涌的大河都葬不下。
他是屠夫,也是救世主。
恨他的人多,感谢他的人也多。
渐渐,他不再孑然一身,不知何时身后已经有了无数的追随者。
他从一介的小修士成为了一群人的首领,从无人重视的鱼虾,变成了搅乱江河的巨龙。
他是一颗流星,砸在了本就混乱的中原大地,震慑了一切宵小邪祟。
连大陈王朝想要遏制他也已经晚了。
一百年后,他推翻了陈朝,终结了整个大陈乱世。
这是一个奇迹,他从弱小的修士到强推十几万里大地大陈王朝,只用了短短的一百五十年。
但这远远没有没结束。
中原大地已经烂到骨子里,不是推到大陈王朝就能拯救。
中原内部,大陈余孽尚未镇压,又逢胡佛作乱、传教。
北方,厥人南下肆意屠杀百姓,妄图蚕食中原大地。
南方,巫族部落不断劫掠,充实壮大己身。
西方,无数妖祟源源不断,试图将中原也化作妖祟的乐园。
看似新生旭日般的中原,也不过是危如累卵,他建立而起的势力,随时都会步入大陈王朝的后尘。
但这一切都没有让他低头。
而后他花了一百五十年。
他北退厥地,打得厥人后世一千余年不敢大举南下。
他南击巫部,镇得巫人退居千里,不敢叩那大唐的边关。
他西拒妖祟,惊得妖祟只敢云中观望,不敢沾那璀璨的山河。
他逼谈胡佛,强定大唐不灭,胡佛永世不得踏入中原的“契约”。
最后更是化道己身,融于大唐龙脉,创下国运定唐主,为使后世君主迷失于权道,更是留下血咒,凡唐主不得踏入修道一途,不可追求仙途。
开唐大帝,他是一个不灭的传说。
成为了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甚至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若非生而神圣,必是圣人。
原因无他。
短短三百年,能将这偌大的中原统一,建立起大唐王朝,太过可怕。
这无论是在厥地,还是巫地,又或是西域,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天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