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大抵也猜得到,更是因为有孕在身,难免会多想,她与沈熙君多聊了些,佯装顺便提起:“你皇兄今天同我说……”
“他说皇侄顺从你的姓氏了吗?”沈熙君听见这个眼睛亮了亮,觉得秦砚一定会喜欢。
秦砚配合地点着头,“是这样,而且我顺便也给你求了一个。”
她这次来可是跟沈旷对好口供的。
沈熙君身子向前倾了一些,有些奇怪,“给我求什么呢?”
“以后你的孩子也会顺从你的姓氏,无人能抢走。”秦砚递出沈旷刚写下的圣旨。
沈熙君反复看了那圣旨好几遍,脸上的欣喜雀然而上,握着秦砚的手高兴了半天。
秦砚舒了口气,看来这步是走对了。
那接下来就只剩下皇太后那边了,谁都不能干扰沈熙君的孩子降世。
只是沈熙君看了看那圣旨,默默地收了起来。
“姐姐……你是怕我以后还会……”沈熙君眼睛忽闪着,“还会重蹈覆辙,对吧?”
秦砚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不会了,这次不会了。”沈熙君笑笑,“他回来我就会让他搬出去,也不会和他有孩子。”
秦砚嘴唇微张,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说她。
她想了想,说道:“就算不和傅大人,你也会有孩子,你自己的孩子。”
沈熙君笑笑,但那机缘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概率太小了。
“我不像你那样果断,如果不这样做,那又会是优柔寡断,一次一次重蹈覆辙。”
“但那很难,对吧?”秦砚握住沈熙君的手,毕竟两人是两情相悦才成的亲。
而人越是难以做出的决定,说出来的时候就会佯装坚定。
薄弱的铠甲被人一语揭穿。
沈熙君鼻息中发酸,“他真的去青州以后……”
“总能想到他,甚至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赶路的样子,惦念着他吃的好不好……”
沈熙君甚至自嘲地说了一句,“果真,失去了才知道真心。”
“姐姐,别像我一样到现在无路可走了。”她晃着秦砚的手。
她已经坦然地面对了,但眼前的人好似没有。
沈熙君看着这个整日为自己着想的人,但最让人担忧的却应当是她自己,“你真的不喜欢皇兄吗?”
秦砚愣住,皇太后问过她同样的问题,甚至冬寻也问了这样的话。
若是秦砚是果断的人,她应当说“不,不喜欢”。
但她没有,仍就像往常笑着遮过了这个问题。
她不是果断的人,有的只是怯懦。
甚至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更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沈熙君像是自说自话,笑着说:“和离是为了要活的更轻松,若是没能说出真心,那就不值当了。”
秦砚听过后
沈熙君想要的是不被婆母所累,她想要的是什么?
自由?是的,她最开始是想要的。
而她也得到了。
但心中这块空余,到底该填补什么?
秦砚找不到答案。
*
秦砚没让沈熙君送她出府,特意又叫来了长公主府的侍女仔细交代了一遍。
沈熙君更是一阵感动,不过只是一阵头痛,秦砚竟是如此惦念她。
秦砚心中发虚,那你这“头痛”好不了,我也好不了。
走到前厅,沈旷还老实地等在那里,甚至有些急事大臣都找到了这里来。
朝中向来知道沈旷从不介意被政事打扰,黄昏时分,总算说完了所有事。
秦砚没有等太久,见到沈旷,那人同她往屋内使眼色,秦砚笑了笑,“她很高兴。”
沈旷放下心来,既然起效那便是好的。
“但太医仍然建议,不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自然地让月份大起来更加稳妥。”秦砚说道。
沈熙君这一胎来的不容易,要杜绝一切隐患。
沈旷松了口气,觉得政事都没有这困难,“然后就还只剩宫里。”
若是让皇太后接受,应当不算困难,但愿如此。
但沈旷看了秦砚一眼,“你真的不想要?”
秦砚回过头,眼睛眨着,看沈旷往沈熙君的方向示意,顿时明白了。
是说那顺从母姓的圣旨。
但没等秦砚回答,沈旷递出了一道圣旨,熟悉的明黄锦缎封裱,绝非作假。
秦砚大概知晓那里面是什么,但她手中捏紧了团扇,没能伸出手。
她不明白沈旷为什么如此执着,但她能摸到沈旷这些怪异的举动的源头。
“您不必这么……”秦砚心中过了一遍毕生所学,也找不到一个得体又准确的词形容沈旷此时的做法,她咬着嘴唇,“这么……讨好我。”
沈旷站定,淡漠的脸上看出不出波澜,却又十分认真,“这不是讨好。”
“这是对待心悦之人理所当然的做法。”
黄昏之下的暖阳热腾腾地照着人的脸颊,不知是那过热的金乌努力。还是因为那句看起来十分顺理成章的话语,秦砚的脸颊发烫,像是她才是那病重的人。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只是难以相信。
沈旷垂眸,难道是太过于心急?
是以往的关系太过于安逸,总想着实现她全部所想的事再去说,但似乎太晚了。
甚至可笑的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沈旷轻叹一声收回圣旨,转而笑道:“在肌肤之间的往来之上,这是我额外所求,你不用有所负担。”
“……也不用如此小心。”
秦砚在吐息之间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攥紧的双手恐是要将扇柄纂出印记,她似乎明白了些许。
小心吗?
是的,她一直以来在长安过得都很小心,唯一出格的事情便是与沈旷和离。
而自那之后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她,一直在自己的圈子中不敢踏出一步。
沈旷仿佛是那个敲开她心门的人,一步一步诱着她走出去。
但她始终不愿迈出一步,害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但又期待外面的花明柳绿。
不过至少,她现在可以点点头。
一朝一夕难能改变长久的习性,沈旷想也许应当从简单的开始。
他见到了那小心翼翼地许可,进一步说道:“现在我想请求一个额外的机会。”
“可否邀秦小姐回去的路上顺便去湖边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