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系统修正轨迹的技能,年年并没有对它们抱有太大期望,九箭飞出便被冰索绞碎,年年只向恩古斯前进了一小步,又是九箭飞出。
箭簇如盛开的兰花,从上下四方拢向恩古斯,被冰索击中后也没有消散,每一瓣箭光都被切分成了一青一蓝两缕细细的微光,看起来愈加鲜艳怒放。
恩古斯这才认真了一些,抬手一握,刚刚靠近他身周的两支魔法箭瞬间化为点点星光,六点箭芒又至,被他随意一挥,尽数消融进林间的阳光。
正午的阳光却没有以往那样灿烂,大片尘土从他的脚下飞扬而起,向他的头顶罩去,恩古斯抬手去挡,忽然脸色微变,一步后退,脏兮兮的泥点却已经噼里啪啦地打在了他的袖子和后背上。
年年在恩古斯轻描淡写地化解自己的正面攻击时,便藏了一前一后两支「旋风箭」,对准他身前身后的草地,扬起了两把沙土。
更早被藏起来的,还有同时附加了「幻影箭」的消失效果与普通冰冻效果的数支水系魔法箭。
那些被扬起来的、看似是沙土的东西,其实都是黑黑的冰粒,落在恩古斯的丝质长袍上,被正午热烈的阳光一晒,瞬间融化成了他一身的黑色泥点。
比起收拾年年,明显还是这身丝质长袍更重要一些,恩古斯当即停止攻击,低头细细地抹去这些泥点,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凌乱的头发。
年年见一击得手,恩古斯的脸色黑得仿佛要滴出墨汁,又向前冲了几大步后,迎来了意料之中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四季如春的翡瑟斯森林,暴风雪盖地而来。
或大或小的冰凌被吹向年年,不规则的边缘锋利异常,在她的脸颊、颈部和四肢划出丝丝血痕,衣物和头发却完好无损。
年年依然紧盯着恩古斯,也不顾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脚步不停,弓弦被她拨弄得砰砰直响,射出的箭却不为自保,而是纷纷炸开在恩古斯面前,被击碎的冰块被她箭矢所带的旋风搅动,化作一小团冰雾,遮住了恩古斯的视线。
恩古斯只是静静站着,连手指也没有挪动分毫。
不管是年年的箭,还是这些碎冰,都是无法伤害到他一丝一毫的,他只是想看看年年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在所有人类、甚至是大部分精灵的印象里,精灵弓手都是躲在暗处的偷袭者,一旦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旦遭遇正面近距离的战斗,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恩古斯对这个说法向来不屑一顾。
而在其他人眼里,精灵族的祭司更是四肢无力的柔弱形象,就看年年这个大胆向他靠近的战略方针,恩古斯便知道,她也是如此心态。
年年这个所谓的“偷袭者”面对不利战局尚有优秀表现,也为在场的其他精灵弓手树立了一个好榜样,他这个大祭司也要勇于挑战大众的刻板印象才对。
柔弱的肉体,并不代表没有力量,更不代表任人宰割。
正面连续不断的箭击只是幌子,年年利用斗篷的浮空能力,出其不意地闪到恩古斯身后,将短刀成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不错,技能用起来得心应手,也有令人出乎意料的亮点,有些小聪明,整体而言过于冒进,但也不算太过严重的缺点。”恩古斯点点头。
“多谢夸奖,也多谢大祭司手下留情。”
年年收刀,语气谦恭,若不是大祭司泄洪般的放水,她早就被送回复活点无数次了。
“能看出我在手下留情,便是不错了。”
年年突然一阵心悸,溺水一样的窒息感将她包围,握着短刀的那只手不住颤抖,针扎般的刺痛从每一寸血管蔓延开来,短刀险些脱手。
她的胸口也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功率不足的水泵,正缓慢地抽走流动的血液,倒灌给干涸的心脏。
与此同时,年年也感受到了一种古怪的被世界剥离的异样,整个人像是被一面看不见的筛子罩住,正把她体内某些重要的东西过滤掉。
这种心悸和异样都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秒钟,年年已经满头大汗,骇然地看着恩古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每个精灵都是自然的化身,是魔法元素的复杂集合体,拥有与生俱来的法术天赋,但这种天赋也限制了个体的努力,让大部分精灵无法抵达自然之法的极致。”
“但,若是有谁,能将某种元素理解到极致,比如,能够彻底将其从肉体和灵魂中剥离出来,哪怕只是靠近这种力量,也会自取灭亡。”
恩古斯很满意年年眼中的敬畏。
“相比起我对水元素的理解,我对草木的控制能力其实只是平平,在你决定向我靠近时,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你的进阶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