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眸光微闪,却不回答,目光落在在躲在屏风后的身影,冷声道:“什么人躲在哪里?出来。”
那传话的小太监一个激灵,连忙跪伏倒地:“奴才……奴才该死,惊扰了皇上圣驾。”
可以听出,此时皇上的心情十分不好。恐怕他这进来,是撞在枪口上了!
那传话的小太监正在心里暗暗叫苦,忽听李治低声冷喝:“你躲在哪里做什么?”
“奴才,奴才本是想通报皇上一声,听皇上正和皇后娘娘说话,才不敢上前打扰,”
王皇后听了小太监的话,当即沉色说道:“皇上不是说过了吗?养病期间,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你把皇上的话,全当耳边风了么?”
那传话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嗫嚅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打发武昭仪离开……”
李治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惊喜不已,问道:“你说,是武昭仪来了?”
“是,皇上。”那传话的小太监道。
王皇后偷看了李治一眼,不待李治出声,已抢先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把武昭仪请进来!”
那小太监不禁睖睁,抬眸望着王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只是一瞬,他连忙点头答应着,连滚带爬地出去请武照来,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宫里无人不知,皇上对武昭仪宠爱有加,他原本也只是赌一赌,看来还真是赌对了。
踱步出殿,那小太监连忙鞠身请武照寝殿:“让武昭仪久等了,武昭仪请。”
武照放在立在殿门外,已将李治和王皇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她美眸微闪,颔首向那小太监点了点头,提起裙摆,踱步迈进殿去,心里百感交集。
还未走到病榻前,王皇后已微笑着先迎上武照,笑道:“武昭仪来得正好,正好陪皇上说说话。本宫也可回寝宫休息片刻了。”
武照向王皇后和李治行了一礼,这才向王皇后道:“辛苦皇后娘娘了。”
王皇后笑了笑,却不言语。
李治明眸闪亮,向武照说道:“照儿,你过来坐。陪朕说说话。”
王皇后忙道:“武昭仪陪皇上说着话,本宫去煮些清粥来,待会儿遣人送来,还要劳烦武昭仪喂皇上服用才是。”
李治听了,不禁唇角微扬,轻笑道:“去吧。”
王皇后这才向李治福身行了一礼,踱步离开。
李治见武照仍是立在那里,便又柔声说道:“照儿,过来坐啊。”
武照只得垂眸踱步,在床榻旁边的圆凳上坐下。
“朕做梦也不想到,你竟会来探望朕。”李治眉梢眼底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想比起来,武照的神情就显得过于平静和冷清了。
“听说皇上是因为昨晚欲来我的寝宫,途中淋了雨,才会受了风寒。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探望皇上。”
尽管武照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半点关切之意,但李治却还不介意。
“你能够来看朕,朕已经很高兴了。”李治发自肺腑地说道。
武照美眸微转,正对上李治的目光,却不由得连忙避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言语。
整个寝殿内安静极了,仿佛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一般。
李治目光微转,开口向武照道:“朕今日尚未批阅奏折,不如你挑选一些过来,念给朕听?”
“后宫不得干政,我不敢这么做。”武照冷声拒绝。
李治不假思索地道:“以前你在甘露殿侍驾的时候,不也经常念给我父皇听吗?”
话音刚落,李治便知自己造次,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武照美眸微闪,站起身道:“我只是来探望皇上的病情,只怕笨手笨脚,不能伺候好皇上。我还是请王皇后来吧。”
不待李治说话,武照转身便要走。
可刚转身,便瞧见白友正捧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是一碗兀自飘着白雾的小米粥。
白友正自然是听到了武照和李治的对换,但他此刻却佯装不知,笑嘻嘻地道:“皇后娘娘亲自做的小米粥,还烦劳武昭仪喂皇上服用。皇上吃了太医的药,胃口欠佳,但想来有武昭仪喂,皇上定能胃口大开!”
说话间,白友正便将手中的小米粥递到武照面前。
武照看了看白友正,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小米粥,如今骑虎难下,只得怏怏地接过碗来,白了白友正一眼。
白友正望着武照,却只是不尴不尬地嘻嘻笑了笑。
武照转身走到床榻前,看着李治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连忙将目光落在碗里,用勺子舀了一口小米粥,悻悻说道:“还请皇上张嘴。”
李治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微微张着嘴,目光始终落在武照的身上。
武照竟有些紧张起来,将手中勺子慢慢送到李治嘴里。
李治轻轻嚼着稀粥,轻笑说道:“嗯……真好吃!”
武照白他一眼,便只得一口一口地继续喂李治服用。
不一会儿,李治便把一碗粥吃了精光。
当武照把空碗交到白友正手中的时候,白友正喜不胜收,笑道:“阿弥陀佛,也亏了今日有武昭仪在此。皇上许久没有一顿吃这么多啦!”
李治白了白友正一眼,佯嗔道:“就你话多。”
白友正嘻嘻一笑,便向武照道:“武昭仪且陪皇上说着话,奴才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不待武照开口,白友正已退出了殿门。
武照只得坐回板凳上,心里只觉被白友正和王皇后给“卖”了,但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