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了看,左小媛弓起身子走到储物间尽头的木桌边,随后握起一个画着牡丹花的红色热水瓶掂量了一下,“还有不少。”
接着,她推开桌面层层叠叠的画具和被不明液体(也许是酒)沾湿了的亚麻大画布,又从抽屉里找到了一个保温瓶——里面还是一股浓浓的酒味儿,还有一小罐蜂蜜。
“醒醒老先生,你这么睡觉要着凉的,来喝杯水缓解一下。”她先是到了点蜂蜜到保温杯里,随后朝里面注入了白开水。
“嗝……我……我没钱,骗我买单?不喝,不喝……”
看来老人醉得不浅啊,镜子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该这么说服他为自己画自画像呢?左小媛把手里准备递过去的保温杯放下,眉头紧锁。
“左小媛,我看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咱们这么干……”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躺倒在地板上的老头忽然之间像复活了的僵尸一样坐立起来,裂开露出黑黄色牙根的嘴,泛红的眼眶对着他们,目光里是让人难以解读的情绪。
“危险,小心!”
左小媛蓦的一惊,不住向后退去,手里的保温瓶“吧嗒”一下掉到地上。
“已经……七点多了,要赶紧、要赶紧的……打扫,今晚她也会来……在来前务必完成。”
老人如着了魔一般的说着一连串匡辰和左小媛听不懂的话,酒仿佛在瞬间就醒了,也或者他根本没有看到的那么烂醉如泥。
他没有惊变成什么恐怖的东西,反而转过身在杂货堆里翻找个不停,最后拖出一把棕丝笤帚和簸箕,又拎出满满塞着大拖把的铁桶,临出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匡辰和左小媛二人,喃喃道:
“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哎……那个,请问你说的她是指谁?”
老画匠没有正面回答左小媛的问题,只是用乌黑的糙指尖对他们比划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少问得好,你们不是第一批想找我,让我画自己自画像的人,看那儿吧——”
老画匠打开门,随意往墙上的挂画一指:
“看啊,那些画全部是个人的肖像,包含着失败之时的表情。我那时还没放弃作画,全给画了下来,如今我厌倦了那些人临终前脸上的表情,也就不做画了。”
“哗啦——”
“啪!”
吸饱了水的拖把打在画廊地板上,老画匠一边咳嗽一边奋力挥舞,那模样不像是在拖地打扫,更像是在握着一根大画笔做着即兴艺术。
匡辰和左小媛的目光齐齐扫过挂满了失败的解谜者们肖像画的墙壁,通过它们可以想象到当时老画匠是趁着那些人生命气息还停留的时候,利用自己疯狂的笔触所描绘下来的噩梦一般的景象。
画作的风格明明是写实的,可在那些失败者们的肖像却是夸张透顶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理智和血色,似乎是看到了或是经历了某种无比惊骇的事件,也只有看到了或是经历了某种无比惊骇的事件之后才会生出这样扭曲、骇人的表情。
“他,他们都经历了一些什么啊……”
面对一幅幅“最后的肖像”,匡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