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辰的注意力从地板上翻腾辗转的胡孙先生转向钟恬昕,后者用一只手托住下巴,默默思忖着。
“朴仲飞他养了一只爱犬在旧楼里头,平时少见前往喂食照料,可……德国牧羊犬毕竟是动物,加上是成年的大狗,日常消耗的食料不会少,因此不能缺少了每天大食量的食物投喂……”
钟恬昕主任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而那件事匡辰也稍慢一步想到了。
“——食物!”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他们环顾四周,小小的特殊治疗室内该存在的东西是一样不缺,唯独缺少了最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但是对此时此刻的胡孙先生来讲是缺失的。
“上下颌骨……胡孙先生,你的两块颌骨被摘除之后……朴仲飞把它们拿去了什么地方?”
强忍着情绪,钟恬昕再一次俯下身去询问唾沫横飞的胡孙先生,然而刚刚的惊险还未完全平息,钟恬昕也不敢更加靠近他了,甚至连称呼都去掉了,不再称呼他为先生,也不再喊他的名字。
“%&……¥##¥#¥*@!#”
胡孙张了张嘴。
一连串难以理解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蹦出来,根本不能组成一句通顺的、让正常人读得懂的话。
“你想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表示不解,钟恬昕是不能再靠近了。
“……所有……所有人……所有人都得……”
胡孙先生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整句话,看样子朴仲飞对其实施的换颌手术还是蛮成功的,并没有影响到舌头、喉咙的正常发音。
“所有人?所有人都得怎么样??”
钟恬昕的眼睛紧紧盯住胡孙先生缝合之后触目惊心的不停蠕动的嘴角,心里生出一种不安。
“……所有人……都得死——”
胡孙先生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与钟恬昕主任四目相对,嘴角扬起。
“啊嚯嚯嚯嚯嚯嚯哈哈哈嚯嚯!!!”
“瘦猴子”笑了,笑得十分诡异,笑得十分悚然。
笑声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匡辰感觉到唯有林曼雨恐怖的琴音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在赶过来的医护人员包围之下渐渐消失。
“给他打一针。”钟恬昕吩咐林护士长道:“打完以后送他去禁闭室关着,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明白了。”
胡孙先生被四五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牢牢地用束缚带绑紧在担架床上抬了出去。
为了防止转移的过程中他再次做出伤人的行径,胡孙先生的嘴部被绷带继续给缠了起来。
“呃……钟主任。”匡辰道:“你觉得像他这种情况,还能治得好吗?我想说这世界上存在着一种人,他们就是不愿向善。美好、和平、正义、善良对他们来说就是屎一样的玩意儿,不值一文。”
“你是想说胡孙先生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如果说大部分人都接受人之初性本善的性善论,那么我们又对性恶论作何解释?”
“也许坏人并不是天生就是坏的,你们做新闻、做报道的应该对人性有一定的洞察力。好多人是因为后天受到了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不好的事才变得……”她顿了顿,“……像是坏人。”
“就像马头岭精神病院里的精神病患?由正常人变得不正常。”
钟恬昕主任耸了耸肩,“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好坏、光明与黑暗,一切都在于自己看问题的角度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