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折腾命运系魔法其实已经有段时间了。
更准确点说的话, 有好几年了。
校长先生给出的线索是——“时间系魔法和命运系魔法和无穷的关联都无限紧密”。
他根据这个线索试了一堆思路，却依旧没有搞出任何命运系魔法……就在他开始认真思考，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学的内容太浅了, 或许命运系魔法蕴藏在一些他压根没学过的数学理论中……的时候。
他看见了佩格·切斯特的论文——《概率模型总结》。
啊！
大概是一种恍然大悟混合着“我真是个傻子！”的心情。
还有什么能比概率与统计更适合命运系魔法了的呢？！
当然，这种概念上的联系并不是他“恍然大悟”的原因。
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是因为他确实忽略了概率与统计这一数学的重要分支。
这或许得从他上辈子开始说起，一个有些幽默的事实是，黎曼上辈子, 也就是他还是任远的时候，作为一个孤儿, 他毫无意外地从小就穷, 而雪上加霜的是, 他喜欢的偏偏都是不能赚钱的玩意儿。
数学，已经是够不能赚钱的科目了。
众所周知, 以下四个选项：
A.一个CS博士
B.一个材料博士
C.一个纯数博士
D.一整块披萨
其中不同的选项是C，因为其他三个选项都能让一个家吃饱。
这个流传已久的刻薄笑话充分说明了数学是怎样一个缺钱的专业，但这个专业中也有一个分支是赚得到钱的——那就是统计。
虽然这二者之间其实没有任何联系, 但任远曾经自嘲地想到, 或许他不喜欢统计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玩意儿赚钱，而只要是赚钱的东西, 他就没有喜欢的。
来到异界后, 一方面概率学本身就是出现在文明后期的学科, 再加上黎曼本身对它不感冒, 大脑自动开启了防御机制, 居然真的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分支存在。
还要感谢佩格·切斯特, 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盲点。
有了新思路的黎曼在月光明亮的夜晚让风把自己送上了黑暗森林里最高的那棵树, 这是他近来最喜欢的独处之处——随着战争展开, 城堡里越来越热闹，所以他每次需要独处，就得出来找个僻静地方——唉，有点后悔当初造城堡的时候没有顺手建个密室了。
月光凉凉地照在黎曼身上，似乎为他的大脑额外加持了“冷静思考buff”，黎曼一下一下地敲着手下的树枝。
如果最后一条分支是统计的话。
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一方面他对此并不擅长。
另一方面……有没有一种可能，校长先生口中的无穷并不是无穷，而是大数据呢？
那么他要尝试的内容先不说回忆不回忆得起来，就算回忆得起来，问题种类也过分繁多了，而且他并没有信心能对这些内容达到可以熟练运用的地步，比如万一最后的问题是机器学习什么的范围里的，说老实话他可真的没什么信心，毕竟压根没认真了解过啊……也就是说，他失去了他最大的依仗——因为理解太过深入，哪怕不知道原题也可以暴力破解出魔法——这是他一直可以不像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样先看题再领会魔法的最大原因，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些内容进行过了系统的学习。
“哒。”
“哒。”
平稳而缓慢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黎曼笑了笑：
“果然只能依靠光球本身了吗？”
普雷斯科特神父以自身的死亡，弥合了黎曼身上的那部分时间权柄与困住其余禁咒法师的那部分时间权柄。
说老实话，虽然黎曼一开始就打算一切结束后就把系统从自己身上卸载，但普雷斯科特神父那么做了之后，几乎是让他想要立刻把光球从自己身体里抠出来，毕竟一想到身上（也或许是精神上？）除了原本的那部分系统，还带了另外半个碎片，没准还有神父先生的亡魂……他就浑身难受且压力山大啊……
但是还不行，还不行……
还得等禁咒法师们全都接受了现实，放弃复辟旧日的荣光，再等战争平息，世界踏入正轨……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他小心翼翼地去维护的时候，他才能这么做。
“真麻烦啊……这得等多久，把光球弄出来之后，照校长先生的说法，还要等上几年才有可能悟出题目，啊啊啊……等我能看到命运系的题目，并搞定，并使用，不会已经是十几年后了吧……”
黎曼忍不住在内心哀嚎了起来。
每当这种时刻，他的吐槽役本性就忍不住发作了。
“不过……十几年的话，为了命运系魔法也值得等待啊……一个没有占卜术的魔法世界，像什么样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黎曼耐心地等到了战争平息，耐心地等到了禁咒法师们觉得目前这有蒸汽火车，有浮空艇等等等等……的世界还不错，没必要非要复辟属于禁咒法师的时代——而且说老实话，这要论属于禁咒法师的时代的话，现在才是吧，所有人都是禁咒法师，比起仅有少数人才能被挑选进入禁咒法师的团体，怎么看都是前者这一时代中，禁咒法师才更占主导地位。
物质上接受了当前的享受，精神上也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被普雷斯科特神父从时间圆环中释放出来了的旧日禁咒法师们，很快找到了人生新目标，学时间魔法的学时间魔法，沉迷机甲战斗的老夫聊发少年狂，还有的迷上了城市引擎这一有史以来最复杂最精美，最能将魔法与工程体现到极致的造物，一头栽进了那座天空城的底部。
黎曼觉得是时候了。
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要去做什么，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我要闭关。”
“闭关？闭关是什么？”
黎曼看着白胡子校长先生和海勒满脸的迷茫，忍不住沉默了一会儿……
“嗯，简单说的话，就是我要把自己关在某个地方，一般来说是山洞，然后消失一段时间，除了冥想和练习新魔法什么也不做，等我重新出现的时候，力量就会有爆炸式的增幅，这就叫闭关！”
海勒感到很迷茫：“在学院里不能这么做吗？如果你觉得其他地方太热闹的话，我可以把楼顶的房间让给你的啦……”
黎曼：……
他就不该跟毫无修仙概念的西方人解释“闭关”这个词语啊！
黎曼只能叹了口气，解释道：“留在学院里的话，哪怕我把自己的房间门锁上，但依旧会忍不住想学院里会不会发生什么需要我解决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找到我这里来寻求帮助，我肯定也不能真的无视，哪怕做了隔音法阵，我的心灵却没有和学院隔绝啊……所以只能去找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样我才可以安心练习。”
海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啊……很有道理啊……不过没人会找我帮忙诶，所以我用不上这种方法呢。”
黎曼：“……”
黎曼：“总而言之，我要离开学院一段时间，虽然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但还是拜托你们两人帮忙照看一下了。”
海勒：“诶——？！我，我吗？”
黎曼：“学院事务会交给萨敏先生承担，海勒你主要要接替我作为学院吉祥物这一部分的职责。”
校长先生：“……？”
海勒倒很快接受了这一说法：“哦哦原来如此啊……好的，没问题！我会好好工作的！”
校长先生：“？”
交接（？）完毕后，黎曼就离开了学院。
他找的地方是莱利的最高点，然后打了个山洞，一方面这里靠近热带，山顶的温度还挺舒适，另一方面莱利的存在感非常稀薄，黎曼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这个超小国的兴趣，应该不会有人想到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