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几日前,孔意带着顾桐的准信顺利回归,魏后心中石头落了一半,心情开朗不少,看各种事物顺眼不少,连带着伺候的侍女宦臣日子好过不少。
在原来,稍有不顺,下人们的屁股就会被赏赐一顿板子,变成花一样的红。
就像现在,多位侍女侍奉在一旁,有眼力劲的,还会附和一句,讨得魏后的欢心。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天上的太阳一般,格外的晴朗。
忽然,有宦臣从外面走进,来到侍奉在一旁的孔意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孔意挥挥手,对方退了下去。
见魏后驻步一牡丹花前,他走了过来,低声道:“少君,十七皇子已经启程。”
魏后抚花的手一顿,展露笑容,一时间心情大好。
她视线一转,落在孔意身上,说道:“孔意,此事一成,你便是头功,本宫不会亏待你。”
孔意摇头,说道:“奴婢不敢邀功。”
此话确实真心,他和皇后的关系,有点像何信跟天子,都是从潜邸旧臣转变而来,而且,不像在天子身边,可以手握权臣权柄,唯一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便是后宫管理。
但是,这些年里,由于皇后无嗣的问题,他大长秋的权利被削弱不少,影响力一落千丈,一些受天子宠爱的美人身边的宦臣,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了,他的眼皮子不会这么浅。
像这些小人一样捧高踩低,就是授人以柄,取死之道。
孔意看了看周围,贴近几分,低声说道:“娘娘,何常侍差人传来消息,后宫即将大变。”
魏后不动声色,挥了挥手,让其他侍女宦臣退下。
“何信此人无利不起早,会这般好心。”
魏后有些诧异,好像重新认识对方一样,这般作风可不想是何信。
这番话引得孔意的认同,何信一向与椒房殿并无来往,在常年无嗣的阴云笼罩下,更是避之不及,为何突然向椒房殿示好。
“莫非储君已定?”
孔意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这个猜测非常离谱,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不然何信转变的态度无法解释。
但是,魏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浮现一抹忧色,储君若是已经定下,过继之事将变得更加复杂。
“孔意,本宫听说小十七尚未娶妻?”
魏后望着牡丹花,沉吟半晌,突然问道。
孔意回想一会,确认地点头道:“确实如实,如今只有一乔氏侍奉左右。”
魏后正欲开口,忽然有宦臣来报,说是魏卫尉到访。
“快请!”
瞌睡时来了枕头,本来有意派人请之过来一叙,没想到这么巧。
魏严生的孔武有力,国字脸,挂着一副严肃表情,郑重地施了一礼,说道:“臣魏严拜见皇后。”
“何必如此,都是自家人。”魏后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正有事要找父亲。”
魏严有些诧异,随即想到什么,说道:“可是十七皇子的事?”
左右都是亲人和心腹,魏后露出一丝愁色,说道:“今日何信传来消息,说后宫恐有大乱。”
何信?
官至卫尉,与对方照面的机会不少,魏严对其有所了解,说道:“他可不会无故放矢之的,可有其他消息?”
魏后将方才孔意的猜测说出:“会不会是储君已定!”
饶是历经大小风浪,魏严心中一跳,若是陛下定了储君,过继一事再继续下去,就难了。
之后,不管继续过继,还是停止过继,情况都将变成截然不同。
天子之位只有一个!
皇室内部的动荡,魏严不说了解七七八八,五分实情还是能掌握,知道现今的皇子皇女不多,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值得世家官员押注。
十七皇子一人在外,宫内无半分助力,能掌控一州、不,三州之地,可见其能力,现在盯着他的人,可不止魏家。
魏严摇头,说道:“不会,陛下的性子你我都清楚,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会立储君。”
“可是,何信为何如此?”
魏后的话让魏严皱尽眉头,何信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让他放弃利益,比杀了他还难。
“两位皇女有着劣势,与大位基本无缘,三十九皇子比之十七皇子,年龄太小,明面上看,十七皇子机会最大,何信是聪明人,一定看到这点。”
无愧是卫尉,一番分析,直指核心。
“过继一事,迟不如早,皇后还需加紧时间才行。”
“父亲,本宫欲为十七皇子张罗一门婚事,你觉得魏氏女如何?”
听到这,魏严终于明白魏后所说之事。
“在陛下眼前不可。”
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让魏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如今,顾奇对魏家的防范之心渐浓,若是过继之事和张罗婚事一起办,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除非没有顾奇。
但是看顾奇的状态,健康得很,没有意外,再活几十岁也不奇怪。
“魏氏不可,但有人可。”
魏严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传音入密,直入魏后的耳中。
听完对方的话,魏后有些讶然,认真考虑一番,觉得十分合适,既能以此拉拢顾桐,又能在顾桐得登大位之后,有一股强大的助力。
若是成功,可延续魏家今后数百年的传承。
魏后眼神中带着一抹光彩,说道:“如此,还请父亲尽快安排此事,小十七已经在赶往神都的路上。”
“放心,臣立刻去办。”
魏严同样有些振奋,原本只是在朝会之后有些憋闷,想看看女儿近态,不想还能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目送对方离开,魏后没了赏花的心情,转身往前殿走去,几步之后,又对孔意吩咐。
“孔意,你取本宫信物,亲自去一趟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