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喊划破夜的沉寂,风声催雨连天都在哭泣,仿佛在昭示着什么厄事即将降临一般,宫中的太*监和宫女端着水盆在亭廊之中穿行不息。
偌大的宫殿之中,一个上了岁数的资深嬷嬷对着床上的女人使劲地说着:“娘娘加油,真的就差一点点了,很快了。”
床上的女子,汗水淋漓,衣裙全被榻透了,一拧都能到出水来,她的贝齿使劲地叩着下唇,手紧紧地攥着床上的铺盖,柳眉紧紧地拧在一起,双眸紧闭,深深地喘着粗气。
“有消息了么?”另一端大殿上的男人急的团团转,手背在身后,不停地在屋中溜着圈,一圈又一圈。
“回陛下,还没有消息。”内侍回着话,以手沾了沾额头上的汗水,屋中的皇帝急,他好像比皇帝还着急。
“报。”一个内侍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身躯一扑,直接趴在了地上。
“说。”皇帝已经急的不行了,此刻居然连另一处宫中的内侍也来添乱,他又哪里有心去理睬。
“大娘娘也要临盆了。”内侍的一句话说完。屋中的皇帝瞬间傻了眼,孩子不来的时候,一个都不来,一来来两个,自己这是好命,还是歹命啊!
“还不快去请嬷嬷。别跪着了,快去!”皇帝的头上也沁出了薄汗,两个女人几乎是同时怀孕,可是依时间来推断,大娘娘那边好像要是早产。
“陛下,要不,要去看看么?”一旁的内侍赶紧出声询问道。
“不用了,在这等着便好。谁先为朕诞下龙子,谁就册封为皇后。”皇帝静静地立在当下,一副处事不惊的态度,可是此刻他的心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报。”内侍再次慌手忙脚地跑了进来,他连滚带爬地动作,让人揣摩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三娘娘诞下了龙子……”这消息应该是好的,可是看看这名内侍的模样,浑身抖动,哆哆嗦嗦地跪都跪不住了。
“带朕去看看三娘。”皇帝欣喜地调转过身,那双含笑的视线看都不看下跪的内侍一眼。
“只是……”内侍爬了两步,一个趔趄,直接扑在了地上
“只是什么?”此刻皇帝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
“只是,小殿下命苦,生下便夭折了……”
“什么?!”皇帝的身躯一个踉跄,身躯不由地晃了晃,蹒跚的脚步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昏厥过去。
“报。”那边大娘娘身畔的内侍——魏连跑了进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娘娘生下一龙子,龙子康健像极了陛下!”
这一消息无疑是给刚刚受到打击的皇帝打了一剂镇定剂,他后仰的身躯,稳稳一立,眼中渗出了晶莹的泪花:“快,扶朕去看看。”
追随在皇帝身边的内侍两眼一闭,心中明白大势已去。如今自己快要功成身退了,得势的是大娘娘,而三娘娘要失宠了。迈开脚步,追随在皇帝的身畔,往大娘娘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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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娘娘含笑,一双手抱在襁褓上,虚弱的身躯由两名婢女搀扶着,想屈身对皇帝行礼。
“嗳,你刚刚为朕诞下龙子,别跪了,还不服大娘娘去床上躺着。”皇帝欣喜地说着,一朝得宠,得了新宠忘旧人。
这一端。
“嬷嬷。就让我看一眼,只看一眼便好。”三娘娘诞下龙子,听见孩子的一声嚎哭,她便昏了过去,可是醒来迎接她的竟是突如其来的噩耗,她又怎么接受的了。哀哀地哭着,求着,对着嬷嬷要求着要看离世的孩子一眼,只要一眼便好。
“娘娘,不是老奴不给您看,就算您看了又如何,孩子已经没了,您得保重身体啊!”老嬷嬷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里面闪着诡异的光芒。张开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对三皇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嬷嬷,我就看他一眼,就一眼,我……”三皇娘依旧苦苦的哀求着。
“不满娘娘说,陛下知道娘娘诞下的龙子夭折后,问都不问一句,便要老奴迅速地给处理了。娘娘这都昏睡了一个时辰了,装着孩子遗骸的篮子早就被送出去了。这不吉利啊,娘娘您也知道,陛下不让留,所以老奴只好赶紧照办了!”老嬷嬷红口白牙地说着谎话,气都不带喘一口。
“儿啊……”三皇娘瘫软在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陛下,我不信,陛下这么狠心,我不信!”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嚷嚷着要见皇帝。
老嬷嬷看着三皇娘的模样,吓的六神无主,往后退了几不,差了个内侍,小声地嘱咐着:“告诉陛下,三娘娘还在昏迷中,让陛下不用来了。这边老奴担着……快去!”老嬷嬷几步走上前,对一旁的两个内侍使了个眼色,将三皇娘狠狠地按在了床上,不让她乱跑:“娘娘,别让嬷嬷我难做,您刚没了孩子,情绪太激动不好,还是歇歇吧,明日陛下来了再见……”
还差人找来了绳索,将三皇娘的手与腿捆了起来,找来了绸布,将女人的嘴一塞,一行人忙完了,这才迅速地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在门外守了起来。
三皇娘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嘴被塞住,她只能无声地默默流着悲痛欲绝的泪水,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就那么的夭折了,生下的那一刻,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了一眼,那孩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而且哭声有力,怎么会说夭折就夭折了呢,一定是让他们这些恶毒的人给害死了,一定是他们!怕她得势,所以……他们都是大皇娘的身边人,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他们害死了,冤啊!冤啊!哭到悲痛时,一口气没有倒上来,她直接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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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帝终于想起了三皇娘,他领着身畔的侍从,朝三皇娘的府邸而来。
“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都是他们!”这是三皇娘下了床,跪在地上说的第一句话。
“三娘,朕知道……”皇帝刚开口,便被三皇娘以厉声喝止在当下。
“你知道?!哈哈……”她本是悲戚的痛哭着,可是哭着哭着确笑了出来,那笑声震得人耳膜生生的疼:“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有了新人忘旧人,你就知道有了新欢舍旧爱。你知道!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女人悲戚笑着哀哀地控诉着。
“她……”三皇娘的手直竖了起来,直指着门的方向,出了门走出宫院在拐过几个巷子那便是大娘娘住的宫邸:“明明是最后一个过门的,为什么却做上了正室的位置?为什么我们这些先过门的要为小,你说啊!你到底是说啊?!你知道。你能知道什么!”
手中的指再次调转,落在昨日那几个胆大妄为的人身上:“你明明知道他们都是她的人,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来给我接生,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女人的声音与外面的滚雷同时响起,震得屋中的几个恶人,不由地浑身打起了颤。
只有那为首的老嬷嬷故作镇定,她往前爬了爬:“陛下,自从三娘娘失了皇子,醒来便是这副模样,疯疯癫癫,您还是回宫吧,这边让我们来吧!”
皇帝看着自己以往疼爱的女人如今成了这般的模样,心中疼痛不已,听到老嬷嬷的话,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好,你们照顾着三娘娘,不许有差池。否则为你们试问。”站起身,迈开脚步就要往出走。这里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本来是最蕙质兰心的女人,本来是从来不争不夺的女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让他怎么还忍心再看。
“陛下,是她,都是她,一定是她做的手脚,陛下明察啊!陛下……”三皇娘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龙袍,大声地哭嚎着。
男人仰起的头望着屋顶,再次俯下直视着窗外的雨帘:“你,留下照顾三娘娘,平日里,你最得她的心,把窗关了,三娘娘的身子弱,别让她吹风,朕……朕先走了!”这也许就是男人能给女人留下的最关心,最体贴女人的话了。
“是!”伴在皇帝身边追随了一年多的内侍,低低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