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金銮殿上回来后,二皇娘就坐在软椅之中一言不发,一把怒火在心中烧了又烧,她现在恨不得将惠妃喊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一狠心亲手了结了那个孽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贪生怕死的东西最后竟连她也一并卖了出去。
“娘您息怒。邱惠表妹也是被大哥逼的没了法子。她要是不求助于您,就连命都保不住了。”冷鑫站在一旁,察言观色道。他觉得今日之事,事有蹊跷,可是却没有对自己的母亲实话实说。
“她就没想想,如果她的话里没有那小小的纰漏,也许连命都保不住的就是你皇娘我了。”直到这一刻,二皇娘想到今日金銮殿上的一幕都心有余悸:“这个贪生怕死的孽障,留着她还不如养条狗!”二皇娘狠狠地啐了一口,心中不由地起了杀念。
“别,娘这可万万使不得,邱惠表妹目前还有用,杀不得,其实大哥想杀她早就动手了,并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如今这般定是心中还念着情分,舍不得杀她!”冷鑫佝偻着脊背,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为惠妃不停的说着好话。物尽其用,这物的用处还没有用尽,还有留下的价值,何况又是自己舅舅的女儿,冷鑫还是念着亲情的。
“哦?是吗?原来我的鑫儿看的如同的通透。为娘我到是想的少了。”二皇娘美目一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颜,勾起的唇角再次张开:“鑫儿啊,千万不能妇人之仁,不然你可斗不过冷刃。”
“是。”冷鑫俯身恭敬道:“娘,鑫儿有一事想与娘亲问个明白。”
“问吧。”二皇娘今日到是异常的能听的进冷鑫的话语,冷鑫自然明白趁热打铁的道理。
“父王还在世的时候,大皇娘之死真的与娘您无关么?”
“鑫儿啊,你是信不过为娘么?这样的问题你问过三次了,娘也回答了你三次。娘根本不知情,你也知道,当年大皇娘离世的时候,娘正带着你在寺院礼佛,娘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呢?”二皇娘眉头紧蹙,但是语气依旧是之前的那副样子。
“好,从今日开始,鑫儿不会再询问起此事。”冷鑫垂下头,使劲扯了扯嘴角。
“鑫儿想问的不单是一件事。你还想问四年前的事吧!”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二皇娘主动的开了口,知子莫若母,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孩儿不敢。”冷鑫立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回道。
“哼,不敢!好一个不敢!”二皇娘冷冷的哼了一声:“你知道今日之事是为娘的谋划,所以想顺着为娘的话问,探得四年前的始末,对么?难道你相信四年前,冷刃是无辜的?”二皇娘忽的轻轻笑出声:“鑫儿,好好做事,别再想那么多了,就像你前几日所说,皇位本该就是你三皇弟的,你没有必要再为兄弟之间的争斗而耿耿于怀,生在皇家就该如此,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你没的选择。娘今日所做所为全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是为了助你三皇弟能登上帝位啊!”
冷鑫身躯一颤,再次弯下脊背对自己的母亲恭敬道:“是,孩儿记下了。”
二皇娘眯起美目,看着面前的冷鑫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忽然一个内侍焦急的走了进来:“主子,二殿下,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内侍将信一呈,被冷鑫直接接进了手中。
“送信之人呢?”在二皇娘张口前,冷鑫赶紧询问出声。
“走了,送信人是个内侍,宫里来的,奴*才不曾见过,面生的很。”
“没说什么吗?”冷鑫继续问。
“只说务必要将这封信交到主子的手中。”内侍如实的作答。
“去吧。”遣去了内侍,冷鑫将信递送给自己的皇娘。
冷鑫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皇娘,窥探着脸色,二皇娘的脸色忽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一双白皙的手连带着信,狠狠地拍在桌案上,按在信上的手哆哆嗦嗦地不像话。
“娘?!”冷鑫眯起了眼睛,微微蹙着眉头,对自己的母亲探问地开口喊了一声。
“没事,鑫儿,你去休息吧。”二皇娘一张脸惨白的宛如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般,她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将信捏了起来,几次都差点没拿住掉在地上,缓缓地折叠着信纸,垂着的头,一双美目里溢出了湿湿的一片水光。
“鑫儿。”冷鑫刚刚走到门畔,忽的听见母亲的唤声,他正了正身躯,调转过去,恭敬的一屈身。
“娘。”
“我们有人相助了。去吧。派人知会惠儿一声,叫她等待那个人,会有人给她指示。叫她老实一些,千万别在搞出些乱子了。”
二皇娘的话让冷鑫错愕不已,看看自己母亲的表情和动作,明明就是畏惧的样子,可是嘴中说出来的为什么却是另一番话语,这信到底是谁写给母亲的?
“去吧。回去吧。”二皇娘将信妥贴地揣进心窝处,侧着身子,抬起无力的手臂,对冷鑫摆了摆手。
“是。”冷鑫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
这明明是多年前的秘密,自从老端王爷与大内侍卫统领齐大人死后,就再也无人可知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人会知道?!这个人要与自己合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冷鑫走后,二皇娘静静地立在屋中,一对美目缓缓地一眨,落下两行的清泪,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躲都躲不过,毕竟鑫儿长大了,很多事情是瞒不住的,因为纸是永远包住火的。
鑫儿,你要原谅娘,娘当年也是情非得已,不得不这样做,委曲求全,只为了可以抚养你长大。当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们都是痛苦的,但是娘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去,一定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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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冷刃高高再上,稳稳而坐,眯起的眸子,一双视线落在桌上待批奏的公文上。而书房的一角,展云宛如雕像般静立在那里。
“展云,知道本殿找你来所为何事么?”冷刃的语气淡淡,没有一丝的感情融入。
“展云,不知。”展云依旧是那副态度,脸上没有一丝的感情变化。
冷刃抬起头,迅速地扫了展云一眼,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如同古奈口中所说的那般,对自己的服从好像只是因为自己握有他的软肋。
“萧瑶沫……”冷刃刚刚说出名字,就见展云的身躯一颤,微微的晃了晃。一张本是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有了变化:“你最近好像很少与本殿提起过她啊!”
展云缓缓地垂下了头,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那个女人,可是记挂有什么用么?如果她不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又怎么会将她害成了那副样子。
“回大殿下话,近日展云再忙于查找刺客的踪迹,顾不得太多!”
“哦?展将军真是尽职尽责啊!”冷刃缓缓地站起身,迈开脚步便往外走,刚到门前:“陈光。”
“奴*才在。”
“你先去奈妃娘娘那里,本殿今日要去那坐坐。”
“是。”陈光先出了门,去鸾香殿通传了。冷刃看到陈光走出去后,这才几步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空留下展云一人,独独地立在原地,身心俱疲,为了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他此时已经自顾不暇。真的好累。原来活着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
垂下头,步履缓缓地往出走,忽的看见门畔有一张白色的纸,落在地上,被大敞的门吹进来的风兜起,飞飞扬扬地飘了起来。
展云仔细地环顾了四周片刻,确定书房中此时只有自己一人,足下一点地,直接跃到空中,伸手将那张纸捞进了手中。铺开纸,看着上面的字迹,他竟一时呆愣在原地。是瑶沫,是瑶沫写给自己的信。一言一语是道不尽的相思之苦。
一双大手不由地捏紧,将信死命的攥了起来,握成拳的手,包裹着信纸,缓缓地贴着心口,英气十足的双眸波光隐隐。
信尾是一首词: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深深地注入了展云的心中,只是这首词字迹有些不似前面的那般模样,有些怪异,好像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可是此时相思以入骨的展云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