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云不凡身后偷着闷乐,也不说话。 不管怎么说来,我的确算不得魔教中人。 现在我身上鞭伤未愈,跟这么乌压压的一大堆人正面对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眉芷绣汀,甚至圣女倾城,这都是必须要救出来的。在敌我势力相比悬殊的情况下,该怎样利用现有的条件尽最大程度合理的救人,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庞婉急的有些口不择言了:“云二庄主一意孤行的想包庇这个妖女,是否是珂兰山庄想与武林正道为敌?” 我偷偷的看云不凡的脸色,乐了,庞婉这下捅到马蜂窝了。云不凡脸色黑的像锅底。 你说你拿什么威胁人不好,整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谁心里会舒坦。 云不凡要笑不笑的看着庞婉:“在下只不过护着幼妹的朋友,不得不与咄咄逼人的庞婉小姐为敌罢了。倒不知庞婉小姐何时能代表了武林正道,云某竟成了与武林正道为敌。还是说,你们昆仑派,有问鼎江湖的野心?” 庞婉脸色便有些端不住了。这等事关门派声誉之事她怎好乱说?更别说现下里正是风声鹤唳之时,她若承认了绝对是给自己门派招不待见。我相信庞婉姑娘还没蠢到这份上。 若不是此刻局势有些剑拔弩张,我真想给云不凡捧场大笑三声。 云不凡真不是吃素的,反咬一口,更大的一顶帽子轻飘飘的就扣到了昆仑派身上。 不得不说,我感觉好畅快…… 我觉得这么一堆堆事情压下来,我已经对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失去了好感,不是装模作样,就是假仁假义,再不然便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与禽兽,我宁可选择跟直来直往的禽兽打交道。衣冠禽兽借着那层楚楚衣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脱下人皮吓你一跳,简直防不胜防。哪里比得上把坏摆在明面上的禽兽? 庞婉恨恨的拿眼睛剜了我,我瞧她那模样,十有八成又把这笔烂帐记到了我头上。 “唉呀,这不是文姑娘吗?”一个声音突兀的在略显安静的广场中响起,我顺着音望过去,一个翩翩少年郎正带了略显夸张的笑望着我,“这位姑娘确是云小姐的朋友,我之前见过的……令人印象颇深。” 最后一句很是意味深长。 我嘴角有些抽筋,这人我在珂兰山庄见过。 崆峒派掌门的独子,章少谢。 他替我说话我丝毫不觉意外,我记得很清楚,他是喊云不凡老大的…… 如果他现在给我拆台,就是给云不凡拆台,我才会感觉到意外——这货不是吃里扒外吧? 说起来,这些时间江湖上也听过一些章少谢的传言。作为武林正统世家子弟出身的武二代章少谢小朋友,是老江湖嘴里教育下一代的不务正业的杰出代表人物之一。放着本门派高深莫测的镇派神功不学,跑去深山里跟一个避世老儒学了制毒之术。如果这制毒之术作为业余爱好,学学也就罢了。这年头,谁没个古怪的爱好折腾折腾呢,更何况是一个家底丰厚的武二代。 偏偏他这业余爱好学的很是精深,甚至能跟四川唐门的少门主一决高下,还隐隐压他一头。这让唐门上下都很尴尬,人家一个半路出家跑去深山野岭跟着个怪人学了几年,就敌过了家学渊博自小钻研毒术的少门主,这让人情何以堪啊,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啊。因此这一代唐门上下都有些不太待见崆峒派。 崆峒派的掌门一度十分忧伤的想要把逆子章少谢逐出家门。 韩连碧适时的解围:“云二庄主与庞姑娘勿要吵闹了。既然连章公子都出面作证,想必这位姑娘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庞姑娘也是为了武林正道的安危一时情急,也希望云二庄主不要见怪。” 啊咧,韩连碧这已经隐隐用盟主的语气派头讲话了。我心中实在对这个韩连碧喜欢不起来,暗暗的撇了撇嘴。 庞婉顺势对着云不凡行了一礼,一脸的不安羞愧:“庞婉失礼了,还请云二庄主不要见怪。” 云不凡淡淡道:“庞姑娘言重了。” 一副懒得再与她说半句话的样子。 庞婉脸色便有些挂不住。 “似乎很是热闹啊,我倒来迟了。” 一声柔柔和和极为悦耳的笑,突兀的荡起在这广场之上。 我精神暗自一震,几乎掩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一名女子闲庭信步般提着剑微微笑着而来。 她一身大红色的云锦轻绢长裙,裙摆处绣着繁繁复复的晚霞,灼灼其华,衬得原本普通的面貌多了几分艳丽。一手握着剑鞘,一手随意提着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长剑,剑尖甚至还滴着几滴血,落在光洁的大理石上,略略有些触目惊心。 正是掩住了绝世姿容之后的袅袅,抑或说,李蓰蓰。 这个样子的李蓰蓰似乎扬州本地门派很多人都识得,纷纷色变,几乎脱口而出:“这是魔教扬州分舵的舵主李蓰蓰!” 一时间,场上的氛围几乎紧张的要冒烟了。许多人都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 我嗓子跳到了喉咙上,李蓰蓰出现了,是不是代表,魔教要行动了? 李蓰蓰看了一眼一直被韩连碧搂在怀里的倾城,倒没有眉芷绣汀那般激动,只是蹙了蹙细眉,讶然道:“圣女?您不好好待在圣山上,怎么会在这儿?” 倾城闻言,有些羞意的略红了脸,清纯中显得几分娇俏。她低声道:“蓰蓰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擅自偷偷跑下山。”泪盈于睫,剪水双瞳满满是歉意。 李蓰蓰细细打量她一番,叹了口气,又瞥了眼一旁被绑起来的眉芷与绣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那一眼似乎很是不满…… 韩连碧肃然道:“原来姑娘是魔教的分舵主。不知姑娘是如何进来的?” 李蓰蓰一眼横了过去,眼波流转:“这位是?” 韩连碧露出个极为得体的笑,既不张狂,又显得几分矜持:“在下是微燕宫宫主韩连碧。” 李蓰蓰上下打量一番,继而很干脆道:“恕我直言,韩宫主这通身的气派可与传说中诸多不符。” 韩连碧的笑意略略有些僵硬:“那是自然。前任宫主不幸遭奸佞小人陷害罹难,韩某不才,自没有前宫主那般风采。” 啊,又在话里污蔑郁凉! 我听得很是不开心。我琢磨着,这韩连碧定是与郁凉有什么私仇的,不然怎如此这般苦大仇深,怎样都忘不了污几句郁凉。 啊,难不成,这韩连碧对倾城已然一见倾心,这是在吃郁凉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