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应蓉蓉正在闲话说着学新剑法的事,院门口守着的婢女突然惊慌道:“大人,容我通报一下……” 我们齐齐往门口看去,却见林昭天不管不顾的阴森着脸旋风似得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在院门口守着的婢女,一脸苦兮兮的表情,显然是没劝住被硬闯了。 那婢女苦着脸对着我跟应蓉蓉福了福,苦笑道:“文姑娘,应姑娘,左使他……” 唔,我们自然是知道这不能怪她。 拦不住很正常,拦住了这肆意妄为的林禽兽那才叫不正常。 挥了挥手,我让那婢女退下了。 我跟应蓉蓉都有些奇怪,自从年倾城的事真相大白以后,林昭天基本上当我跟应蓉蓉是透明人,无视我们,也甚少再这般虎着个脸来找麻烦。 今日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还未等我端一下院子主人的架子询问,林昭天已经阴着个脸四下里打量着我的院子,似是在找什么人,神色间有些恼着出了声:“李蓰蓰在不在这里?” 老实说,林昭天且不管他内里是多败絮其中,单说他的这副好皮囊,那是生得确实好,他不讲话的时候还是挺能欺骗观众的眼睛的。 不过一讲话,话里那股子禽兽气息就怎么都掩不住。 我便没好气道:“不在。” 林昭天有些不信的样子,便想往我正房闯。 应蓉蓉看不下去了,纤手掐着小蛮腰拦住了他:“林禽兽你什么个意思?蓰蓰姐替你的心肝小宝贝去深山里采药了你会不知道?” 林昭天脸色有些变:“她去了深山?” 看来倒像是真不知道这个消息…… 事关李蓰蓰,我便也没再跟林昭天绕圈子,直说道:“今日早晨蓰蓰便动身去了深山。”我抬头看了下日头,估算了下,“大概已去了四个时辰了。” 林昭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这也要怨我? 我对于林昭天的无耻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李蓰蓰毕竟是个成年姑娘,人家有自己的主张,我凭什么去拦人家? 我刚要说些什么,林昭天却黑着脸丢下句:“她在郑州受了伤,还未曾痊愈!”便风也似的出去了。 我也顾不上跟林昭天计较了,心下里一咯噔,李蓰蓰身上带着伤? 那去悬崖断峭上采药危险性岂不是大大增加? 这样一想我也着急起来,拉着反应过来的应蓉蓉便也急急出去寻人。 结果方出了大殿的正门,便看到李蓰蓰一身疲惫的提着剑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个锦缎做的包袱。 我连忙迎了上去,拉住李蓰蓰左右打量。 见她只是面上疲色盛了些,似乎并未受伤,终是放下了心来。 应蓉蓉好奇的接过李蓰蓰手中的包袱,有些心疼道:“蓰蓰姐,这是你采的药?——那样危险的断崖你这是何苦来哉。” 李蓰蓰疲惫的笑了笑:“知道那药在哪儿的未必有我这般身手,有我这般身手的未必能找到那药。” 我无言。 我知道其实别人未必不能代劳,但事关年倾城的性命,便是事关林昭天的大事。 林昭天的大事……李蓰蓰是要放在心尖尖上的,身体力行她才放心。 只是这些女儿家的心思又怎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人。 应蓉蓉嘟着嘴搀着李蓰蓰的胳膊往里扶,一边嗔道:“蓰蓰姐,你这不是伤员么?人家那个生了点病的,天天大爷似的供着不让干这个不让动那个。你倒好,受了伤还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李蓰蓰笑盈盈的横了应蓉蓉一记:“小丫头,你倒管起姐姐来了。看来是你家源哥哥回了郑州,你太寂寞了。” 她顿了顿,似是察觉到了不对:“你们怎知道我受了伤?” 应蓉蓉在听到前面的打趣之时脸红了红,又听李蓰蓰问了问题,颇有些义愤填膺道:“就是林禽兽啦。他突然跑过来朝我跟我师姐甩脸色,问我们你去哪儿了。我们就说你去采药啊,结果他就硬邦邦的说你受了伤,怪我们没拦住你。蓰蓰姐,我跟师姐之前真的不知道你受了伤,不然也不会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 李蓰蓰一时之间有些愣忡,我多少晓得她几分心意,不禁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林昭天那个禽兽呢? 待我们跟李蓰蓰回了别院,又各自梳洗一番,正在暖阁里摆饭的时候,林昭天一身风尘仆仆的铁青着脸冲了进来。 看到李蓰蓰安然无恙的跟我们坐在一起呆呆的看着他,林昭天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你到底还是我的下属。以后不可这般肆意妄为。” 林昭天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扭头走了。 李蓰蓰在他身后温顺道:“属下遵命。” 林昭天的背影顿了顿,风一般的又出去了。 我严肃道:“我觉得林禽兽的基本情操需要回炉重造啊。这个点,万一我刚洗完澡呢,他这样直接冲进来真的好么?没有礼貌啊!” 应蓉蓉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李蓰蓰素手掩着绛唇,摇着头轻笑:“那比登天还难呢。” 三人说说笑笑的用过了饭,我以为这个小插曲便这般过去了,然而看着饭后李蓰蓰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轻蹙着眉出神的时候,我便知道,还没完。 “怎么了,蓰蓰,哪里不舒服么?” 我坐在李蓰蓰身边问道。 李蓰蓰带了几分茫然:“你说,左使他心里还有年倾城么?” 应蓉蓉端了茶给我们俩摆到小几上,闻言有些诧异,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蓰蓰:“蓰蓰姐,你对林禽兽……” 李蓰蓰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应蓉蓉这倒霉孩子被这消息打击的半天才回神,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只是嘟囔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不得不说,应蓉蓉妥帖了好些。他人的感情之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现在人家李蓰蓰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心思,她也不好发表什么置喙。 我一本正经道:“钱公子确实是一颗好白菜。” 应蓉蓉反应过来,抬手便过来挠我。 李蓰蓰扑哧笑了出来,眉眼间的神色却比方才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