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在一个略显潮湿的小房间里,三个挤在一张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很安谧。
在这样的深夜里,我独自被钟声吵醒,联想到午夜这个充满诡异和惊悚的时刻,我选择抱紧柚佑,后背紧贴苏项阳,在感到无助的时候,男生的存在无疑是一颗定心丸。柚佑的整只腿扛在我的肚子上,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更加安心,身边空无一物的感觉才是最恐怖的。
我睡前一直担心柚佑看见的两只小鬼,害怕我突然醒来突然发现有两只脸色苍白的小鬼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正要张开血盆大口,所以为了心安,我将苏项阳发的符就放在一个隐秘的贴身之处,而且确保我醒过来随时可以拿出来。
我摸了摸藏在内.衣里的符咒,发现还在,我就放心了。
一个老人家里的房间怎么会有血槽,我百思不得其解,房间的东南角就是房门的地方,有一个小凹槽冒血,回想院子里的石榴树和苏项阳说了一半的抑制自己的生命从而促进子孙的生命估计真有那么一回事,这么邪门的巫术出现在平凡普通的有喜镇也是难得。怪就怪在老人家里仿佛只有自己居住,灶台脏兮兮的,看样子是很久没有洗过了,家里只有鸡一只,并无值钱的东西,更别说有小孩大人啊什么的。
打个哈欠——别想了,睡觉吧,已经是半夜了,等会眼睛一闭再一睁天就亮了,天亮了就得跟随新老板去完成单子上的任务,虽然我还没有收到任何安排,但是老板都不急,我一个打下手更不用急了。
刚刚闭上眼睛,却听得外头大门响起一阵急促的“咚咚咚”敲门声。我不寒而栗,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半夜鬼敲门。月黑风高,密室难逃无疑都将恐惧放大。黑夜是鬼怪的武器,既让人感动毛骨悚然又一定程度上增强他们的力量;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门的房屋更是如虎添翼,假如是大白天在空地上打不过大不了跑,可是对于一扇门的房屋,出口只有一个,被封死在里面,只能慢慢等死。
说心里话,我很害怕,两条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一直在抖,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沉重而急促,“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就跟催命曲一般敲打在我的心上。如果是钟声和第一次敲门声还不足以吵醒他们两位,可是现在门外的敲门声响彻耳边,睡一张床上的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仍是那么均匀,睡梦中的苏项阳柚佑兄妹俩竟然很有默契地同时挠挠大腿,嘟囔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我……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我终于明白这句话了。
“咚咚咚!咚咚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响,我抖得越来越厉害。
我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敲了,门都要被敲坏了。不管是老人家还是苏项阳拜托你们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三遍敲门声过后,就在我心揪成一团的时候,声音不再继续,世界重回寂静,仿佛一切都是我的幻听。我侧耳倾听,敲门的声音的确停止了,门外的鬼怪并没有成功闯进来,鬼怪不是都很有本事的么,怎么连个大门都闯不进来?
我忽然想到大门上贴着两张门神的画像,在普通人家可能门神保卫家宅的作用不是很大,但是家里若是有个懂道法的人,可以和门神沟通,那么门神的作用就会大大提高,是不是就因为老人家懂道法的缘故,所以才门外的鬼怪没能闯进来。
要是真是那样,我也就放心了。兄妹两还是死猪样的睡着,这架势,就算是天塌下来了这两位也未必就能醒来。而隔着客厅睡另一间房间的老人家也是没有动静。
我心里鄙视这些身怀绝技的高手们,非要到了最后时刻才出手么?
被这么一折腾我睡意全无,躺在床上依旧在注意可疑的声音,而时空中我所能听到的声音就三种:均匀的呼吸声,叮当叮当作响的老式机械钟表,还有野外田地里的青蛙呱呱呱叫个不停。
掏出藏得好好的符,按在胸口上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念着念着我就跑题了,开始读起崔符文曾让我用来修身养性的佛语: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