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停下手中的工作,疑惑望向屠宰间里面,厕所的方向。 “奇怪,怎么上个厕所要这么久,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他不是去放水么?”独眼仅剩的那只右眼注视了一会,随后坏坏一笑:“难不成他哪里出问题了,嘿嘿!” 抱着某些坏想法的他虽然有些疑问,但是没有深究,只当格瑞临时起意要顺便开个大,又转头开始了手中的肢解。 特制的肢解刀在他手中流畅地将海兽的肉与骨头分开,十分地熟练,毕竟他已经沉谙此道数年之久,若是再干个几年,他就有资格被那些大屠宰间招揽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将手头上的工作彻底完成,本来格瑞比他早到,因此他赶不上进度,现在终于把所有的肢解完成了。 可是,还有一堆的海兽尸体要处理啊? 没有格瑞在前头肢解外皮,就靠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展开工作。 独眼放下手中刀具,把满是臭血的手套脱下,将放在后面杂物台的酒瓶拿起,咕咕一口直灌,一口气就把满满的烈酒给喝光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惬意道:“舒服,美酒配好汉,这句谚语说得对极了。” 看着空空的酒瓶,独眼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要是格瑞在场的话必定会呛上一句,“可惜你手中的是低等的劣酒,而你的相貌,不敢恭维,所以说劣酒配糙汉,至理名言。” 他目光再次飘向屠宰间深处,格瑞这家伙不会是出事了吧?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都没有解决好么? 直到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 酒瓶被他随意扔在杂物台之上,人急速奔向厕所那边。 边跑边大声喊:“格瑞,你还在么?出什么事了?” 回音晃荡于屠宰间,没有任何的人回答。 这让他更加着急,三步当做一步,很快就来到了厕所前。 里面空荡荡,唯有橘黄色的灯光在亮着。 黑漆漆的洞仿佛巨兽的血盆大口,吞噬一切。 人呢? 怎么不见了? 独眼右眼圆睁,深蓝色却带些许杂质的瞳孔扩大,失声道:“难道掉进洞里去了?这洞掉进去可就没救了的啊!” 他上前几步,低头俯视。 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一片,只能从中听见海风的呼呼声。 “不对,这是什么味道?” 独眼冷静了下来,突然之间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不像是海兽的血腥味。 与海兽尸体为伴几年之久的他对海兽的血腥味非常熟悉,就好像是他的四肢一般,熟到不能再熟的境界。 他再次抽动鼻子,希望捕抓到什么。 屠宰间都是海兽血液的腥臭味,积久不散,这样一缕淡淡的血腥让他警觉。 这味道他曾经闻到过。 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好像在某个地方闻过? 好像就在屠宰间,就在这里。 “对了,是人的血腥味,”独眼恍然大悟,格瑞有次肢解海兽尸体的时候伤了手,就是那时候的味道。 随即他又悚然道:“格瑞不是自己发生意外掉下去的,是被人谋害了的。” 想到此处,他环顾四周,安静异常,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比往常要快了几分。 “难道有鬼,是传说中的血港鬼影么!” 独眼“啊”的大叫一声,火急火燎逃出厕所,狼狈却迅速。 他不顾一切,逃出屠宰间,中途几次慌张跌倒在地。 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所想象出来的恐怖会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不去。 他一路狼狈慌张去到老板的所在,想要将此事告知给老板,同时也能得到安全感。 虽然十分憎恨老板,但是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真是讽刺。 “咚咚咚咚” 独眼用力敲着门,不间断,同时看着身后黑漆漆的街道,怕那个传说中的怪物会突然出现,将他拉入黑暗中。 门被拉开,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瞪视着他。 那张脸十分僵硬,还有脖子也是。 独眼回头一看,整个人被吓得跳了起来,随后结结巴巴道:“老板早上好。” 他貌似被吓得神志不清了,现在可还是深夜三点钟,居然打招呼说早上好。 不过老板阿洛加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用那双死鱼眼瞪着他。 独眼吞了口唾沫,看了看阿洛加,又回头看了看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比较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老板,格瑞死了,是血港鬼影干的。” 阿洛加有了一丝反应,那对凸起的死鱼眼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咔嚓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由喉咙滚动而出:“格瑞死了?” 就是这样,太可怕了! 看着阿洛加的诡异,以及如同野兽嘶吼的嗓音,独眼缩了缩脖子。 不怪他和格瑞会如此讨厌和惧怕阿洛加,实在是他的行为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类,没人能够说清楚他到底和什么相似,但决计不像人类。 “是...是的,他在屠宰间的厕所中人间蒸发了,我在哪里闻到了血腥味,不是海兽的,是格瑞的,我曾经闻到过。” 阿洛加凸起的双眼闪过诡异的红光,挂在惨白脸上的嘴唇裂开一条缝,声音从中传出:“有趣,居然在我的地盘发生这样的事。” “嗯嗯”,独眼疯狂点头,接着道:“我怀疑就是那个恐怖的血港鬼影干的。” 阿洛加摇了摇头,这一次僵硬的脖子居然没有发出那种古怪的咔嚓声,道:“格瑞可没有登上过‘惊惧号’,名单上不可能有他的名字。” “名单?什么名单?”独眼疑惑,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对此阿洛加没有回答,他也就更加不敢发问了,只能呆呆立着,等待老板的指示。 阿洛加想了想,道:“我跟你过去看看吧,到底是谁来我地盘闹事了,嘿嘿!” 独眼就是在等他这句话,不把今晚的事情给弄清楚了,他坐立难安。 两人融入了漆黑的街道中。 独眼逃得急没有提上油灯,但是没想到阿洛加也不拿油灯就带着他进入漆黑的街道里,他又不敢问,只好瑟缩着身子紧跟着老板了。 他们终于来到了属于阿洛加的屠宰间,迈步进去。 厕所内,阿洛加仔细环顾,每一寸的空间。 门外,独眼则是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情景。 血液被阿瑟清洗的很干净,但是难免会遗留下血腥味,虽然很淡,但是鼻子灵敏的人总会闻出来。 在独眼的描述中,阿洛加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凶手在杀害格瑞之后,利用屠宰间的清洗工具将血液洗掉,而尸体也被推入港湾中,销毁一切的痕迹。 突然,阿洛加停下了自己缓缓移动的脑袋,一个淡淡的痕迹出现在他眼前。 他蹲下身子,伸出食指触碰地面上的痕迹,周围再没有其它痕迹。 独眼见他有所发现,停下了口,注视着他。 痕迹出现在门下的地板处,很细微,不认真看是不可能发现的。 阿洛加舔了舔食指,很细微很细微的咸味,但是在他的味蕾中却扩大了无数倍,让他直接就辨认出了这是汗水所留下的痕迹。 他抬头四顾,视线最后停在了天窗上。 天窗不算大,但是一个成年人是进不来的,唯有瘦弱的少年。 脑海中的画面翻滚,重新组合成了新的景象。 瘦弱的少年从天窗爬入,躲在了门后,汗水滴落,随后有离开了这里,因此汗水只留下了一滴,他躲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伺机行凶。 “你说你闻到了血腥味?”阿洛加侧头注视独眼。 “是的,人类的血腥味”独眼再次重复确定。 阿洛加轻笑一声,嘴角泛起诡异的弧度,渗人的声音从他口中出来。 “那是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