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个可能性，证明这人带着警惕心，不喜欢利用多余的装饰物展示自己的心境。
侧面来说，她缺乏安全感。
这一点在和姜霭的相处过程中，莫巧已经感觉出来了。
莫巧心中这样想着，姜霭给莫巧倒水：“莫巧学姐喜欢什么，果汁还是茶或者别的？”
“都行。”
姜霭便给莫巧倒了一杯果汁。
莫巧双手接过，轻抿一口后看着姜霭的宿舍道：“你的宿舍好简单，不是说你还有个舍友？”
“我放假的时候带着舍友搬出去了。”姜霭耸耸肩：“你知道带着一个舍友住在学校总有些不方便，她需要更好的活动，老跟着我在学校待着很无聊。”
“这倒也是。”
莫巧对姜霭的舍友略有耳闻，她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便不再多问。
又浅缀了一口果汁，姜霭看出莫巧来找自己是有话要说，嘴角漾起浅浅笑意：“莫巧学姐要是有什么事直说就好，若有事情拜托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莫巧她们能瞒着自己的一些异常，就足以让姜霭感激。
莫巧闻言，抬起头来，认真端详姜霭两眼，随后缓缓开口：“姜霭，自从战场的事情过后，我觉得，我们是能够彼此信任的同伴，对不对？”
姜霭心中一个咯噔，随即郑重点头，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当然。”
莫巧提起上次的事情：“上次我们内部会议的时候，你几乎没怎么说话。比起其他同学的意见，其实我更想知道你的答案。你知道，对于一个敬仰神灵的人来说，上次的事情，对我们造成的冲击比想象中还大。”
那意味着，有些一直以来认定的事情，是有人在欺骗大众。
无论是神灵还是神殿，都足以让莫巧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抬手，一缕小嫩芽从手心中绽放，莫巧看着冒出来的嫩芽，垂眸道：“我的神灵是梦境之神，祂是星际历史上出现的第七十三位神灵，我从未见过祂的模样，从我出生之后得到神力开始，每个人都告诉我，人的一生，只会有一位神灵，除非神灵陨落。而从小时候起，我就在猜测，为什么我的家族，会是梦境之神。”
莫巧观察着姜霭的神色：“虽然我知道，质疑神灵是不敬的念头，但……或许我猜想，很多人都想过，为什么我的神灵不是百耶神，不是灵幽神或者智慧之神的那样的主神呢？”
姜霭心中一跳：“莫巧学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莫巧一顿，脸上忽然扬起一抹浅笑：“姜霭，正常信徒，在我说出这样的话时，会阻止我。”
姜霭：“……”
看见姜霭沉默犹豫的脸庞，莫巧又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现在我们身上拥有其他的神力，我们站在了同样的位置，姜霭，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此番来也不是想做什么，我听说，军队来找你，你拒绝了他们？”
姜霭眨眨眼：“我只是暂时不想加入军队而已。”
莫巧笑了笑，手心中的嫩芽突然断掉，她抬手，将那截断掉的嫩芽送到姜霭的手心中，轻声说道：“姜霭，我的家族在星际千千万万的神灵家族里并不起眼，也没有人会不想着往上爬，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在这个星际崭露头角，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在你手中，寻得一丝希望。”
姜霭倏地抬眸，她听出了莫巧的言外之意。
姜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轻笑：“莫巧学姐，你的想法真的很大胆。”
莫巧想和姜霭合作，为她的家族谋求更大的利益。
但首先，姜霭是另外一个神的信徒。
姜霭的神灵一直没有出现别的信徒，姜霭这个唯一的信徒就成为了神灵代表。
战场发生的事情让莫巧推测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她直觉这个星际或许要产生一些变化，因为这个新出现的神秘神灵，以及神秘的姜霭。
莫巧由此笃定，姜霭比她们知道更多的秘密，她至少知晓一些关于神灵的隐秘信息。
莫巧并不是个纯正的信神者。
她以前也认为神灵是星际永恒的希望，直到她八岁那年，最疼爱自己的外婆，身为神属级的神力者在临走之前，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阿巧，得到力量，我们势必要付出代价。”
此后，外婆踏入神域战场，最后只被人发现她消失的神力机甲。
外婆死后，莫巧的家族没有了神属级震场，自此一蹶不振。
她小时候还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长大后，神力对于星际力量的无私奉献，让她产生了一个最大逆不道的想法。
神灵这么强，为什么不能直接解决掉神域之门的怪物？
很多想法被压制在看似平和的表象下，直到莫巧一成不变的人生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姜霭。
她只是，比别人的想法更大胆一些，她想寻求外婆死亡的真相，她是不是真的死在了神域战场之中。
即便查不到，和姜霭这样的唯一神灵信徒搞好关系，若未来星际局势产生新的变化，她的家族也可以在其中分一杯羹。
或者，能得到更大的回报呢？
危机总是与风险并存的。
姜霭只是失笑着摇头：“莫巧学姐，我目前还没想过更多的事情。而且，你的想法很危险。”
转投神灵，那就意味着先前的神灵要陨落才行。
就好像水神赫塞。
没有明说，莫巧的想法已经大胆到突破姜霭的想象。
莫巧只是微笑道：“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今天来打扰到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等莫巧离开，姜霭意识空间里，听着这一切的骨刀，还不太明白莫巧说这番话的真实想法。
姜霭已经动手查起了光脑。
果然，莫巧所在的莫家曾经有个出了名的神属，看样子应该是莫巧的外婆，十几年前进入神域战场一去不复返。
自那以后，莫巧的家族就在走下坡路了。
果然，对神抱有怀疑态度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
例如阿凯的父亲。
骨刀轻声开口：“小姜，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姜霭思考了一下，推测着莫巧的想法：“或许，其他神力的出现，让她开始怀疑神灵的真实性了。”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换成是任何一个人，当一直以来认定的事情出现了偏差，首先怀疑的肯定是神灵。
“你也是神灵的信徒，为什么她觉得你可以相信？敢跟你说这样的话，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连骨刀都觉得莫巧的想法很危险。
“因为我有问题，她们现在也有了问题，我们已经被栓在一起了，而且，我的问题比她们都大。”
一个到现在都没有别的信徒的神灵，足以让人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念头。
或许她是神灵代表，或许，更离谱的存在呢？
沉默两声，骨刀问道：“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妨碍？”
姜霭摇头：“不会。”
她现在拥有的创世之力，一个人对她拥有不利的念头，或多或少能感觉出一丝不对劲。
只是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而已，姜霭觉得，自己还是太胆小了，她还在谨小慎微的苟着，这个星际的原住民，想法却远远比姜霭疯狂。
派罗城。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建，派罗城的地下基地已经修建完毕。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那些修建的工人。
他们签订了合约，如果泄密，将面临上亿的赔款。
当然，修建过程中，良好的待遇已经让这帮人感激涕零。
至于泄密什么的，基于洛雷塔的存在，根本没人敢想这么恐怖的事情，他们连踏出派罗城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起先只以为这是执法官想出来的新招数，但三个月的时间，都有一个叫做灵初的执行官守在这边，她温柔而大度，善良而美好，而原本的洛雷塔就像是两个极端。
听说执法官洛雷塔最近一直不在派罗城，由这位新冒出来的灵初代为执行执法官权利。
人们不知道她是如何摆平上位者的，他们只知道，这个灵初，和原本的执法官，有很大区别。
这里的人们从没有见过这样和善的官员，不知不觉间，这群没有更多想法的工人们便直接对她充满了信任和感激。
长久的高压下，人们会对一点微小的善意表达便感激涕零。
多玛的儿子叫做尼尔，平时跟着多玛捡路边散落的细碎爻矿，这天在家里面的时候，尼尔却被派罗城最近多起来的机器人带走。
多玛听别人说，那些机器人，是人造出来的东西，只会听令于购买者，拥有不俗的战斗力，就是派罗城的执法官。
尼尔被带走时，多玛差点吓疯，守卫的机器人冰冷的告诉她：“尼尔只是去上课了。”
她并不知道上课是什么意思，她在派罗城待了这么多年，一丝教育都没有接受过，又怎会明白这里面的含义。
当天晚上，尼尔回来时，她吓的大哭起来，狠狠的抱住尼尔，单纯的尼尔脸上却全是兴奋的笑容。
他说：“妈妈，我们今天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那位美丽的执行官说，以后我们需要天天去学习上课，学好了，以后可以去派罗城做事情，得到更多丰厚的报酬，妈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星球，是那么的漂亮。”
尼尔从来没有出过墨西星，他举起自己的手心，学习的工具暂时不能带回来，他便在手心留下了美丽的痕迹。
他黑黝干枯的掌心，绘制了一颗美丽的墨蓝色星球。
原来，常年被爻矿粉污染的黑暗世界，外表是那样的美丽。
多玛的面孔呆住了，她看着那颗星球，也在这一瞬间，她原本黯淡无光的人生，永不见天日的帷幕，似乎掀开了一丝裂缝，透进了一道微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