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司府荒凉倾颓。
要不是看见匾额上的“司”字,叶声真不敢相信她要找的地方竟然就是这儿。
“你这下信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吗?”
柳霁婴揪着怨鬼,怨鬼手中的铰链当当响,怀里的骷髅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去去去。”柳霁婴手一松,这怨鬼顿时跑得没影没踪。
叶声看着门上三个大洞,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直接砸出来的。
门一推就开了,叶声走进府中,景象更为凄凉。
满是落叶枯枝,原本挂在檐下的纸灯笼,滚落在地上,大概是被人踩了几脚,上面留有深深的足印,已经瘪了下来。
纱窗上是刺目惊心的血手印,一个叠着一个,像是无数只惨死的人伸出双手,曾经妄想拍打窗子,让里面的人将门打开。
柱子和墙壁上时不时能看见脚印,从脚印来看,有至少十个人曾经踩着墙壁和柱子,爬上屋顶,从屋顶钻进屋子里。
“真是满目狼藉。”
叶声走到留下脚印最多的耳房,里面的桌椅床铺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全都被破坏。
一路走到主屋,叶声终于知道了最后住在这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司夜。
“看起来这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射武艺超群,是个全才啊。”叶声拿下摆放在架子上的弓箭,伸手拉了拉,以她的巨力拉动弓弦,竟然还需要七八成的力道。
柳霁婴飘在叶声身后,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古画,看痴了一样,不断飘近,整张脸几乎贴到了画卷中。
叶声背对着柳霁婴,看见了被砚台压着的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狂草,风格潇洒狂放。
她分明并没有学过草书,却看懂了上面的内容。
司夜向官府推举了好友沈迟,让这个水利专家治理水患,并且自荐愿意从旁相助。
“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想想石碑上的浮雕,叶声觉得,很可能以失败告终。
叶声视线有些模糊,眼前光景流转,明暖的微光透过窗子,她微微眯眼,旧日的时光似乎随着空气的流动到来。
俊朗的书生高冠华服,拿着书信笑意舒展,看向叶声说:“好友,你我联手,必然马到功成。”
叶声一愣,一道身影穿过她走上前去,轻摇折扇说:“你快别唤我好友,每每被你喊上一声,我真是折寿十年。”
“咦——”书生语笑嫣然,拖长了音,诙谐说,“好友龙章凤姿,自是福寿绵延,要是为我折寿,真是罪过罪过。”
“你既是罪过罪过,还不为我斟茶?”
“这就来。”
两人一唱一和之间,叶声看着,倒是微微扬唇。
“交你这个朋友,真是我沈迟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交你这个朋友,倒是我司夜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事。”俊朗书生斟茶,“再饮一杯。”
“当我水桶?”
画面一转。
窗边饮茶的人只剩了俊朗书生一人,他愁眉不展,一只灰皮硕鼠爬上桌,半点儿不怕人,两只前爪作揖,鼻尖微耸,两边的胡须轻轻摆动,吐出人言,“沈迟已死,洪水却仍肆虐不休,他的尸身尚未下葬,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反悔什么?”叶声心想。
静坐窗边的书生却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