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老听闻其言,不由得摇了摇头。 姚长老见掌门师兄神色黯然,也觉过意不去,便出言宽慰道:“掌门师兄,莫要着急,眼下人已经离去,说再多已是枉然。师弟这便亲自下山,将他寻回。保准还你一个乖巧伶俐的徒儿来!”说罢,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打起了包票。 要说这姚长老与他师兄之间的情谊断然不是甚么徒儿便能比拟的,只是姚长老也深知自己师兄年岁渐高,始终未有一个中意之人传其衣钵,而自己却是再早些年间抢了原属于师兄的徒弟,师兄碍于昔日情谊便遂着自己来了,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个好苗子,却被自己阴差阳错的给放跑了,为了弥补今时往昔,说什么也得将其寻回! “对,寻不到,你也别回了!”传功长老在一旁帮腔!不过瞧他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分明欲要掌门心中尽可能的放宽慰些。 “算了!也许是我们有缘无份罢!”王掌门神色落寞,只叹天大地大又将何处寻之!只道错失了这样一桩美事,实乃无缘,强求不得,再加上此时江湖波涛诡谲、暗流窜动实不消停,倒也没这必要以身范险,倘若真是出了岔子却又是得不偿失了。 “那贪天魔功之事——”吴长老话语未尽,依旧是点到为止,意图却已表达的十分通透。俨然是对昔年江湖被那魔头搅动天翻地覆的场景,忌惮不已。 “此子,秉性不坏,由他去吧。是福是祸但凭造化——倘若日后依仗功法为非作歹,再行惩戒……” 这—— 姚长老还要多语,一旁传功长老急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再提及此事。 不过当姚长老看着师兄眉间尚存一丝可惜之色,心知,师兄年事已高,只身合道,无儿无女,直到这般年纪了也还没有找到当继承衣钵的弟子,心知有愧。 “师兄,莫慌,师弟这边将其寻来。断不叫你忧伤。” 说罢便打定主意,火急火燎的转身去了。 任凭掌门与传功长老如何相劝,也没有回应。 …… 画面斗转,已至九月中旬。 常言道秋高气爽,今日却是大反常态,凛然是个秋老虎席卷中原。 只叹头顶烈日炎炎,官道上热浪滚滚,来往商贩莫管人畜皆是被热气蒸睁不开眼,实在苦不堪言。 幸而官道旁开着不少酒肆店家,叫南来北往的路人有一处落脚之地。 而顺着许昌往正南方向的官道上,一家酒肆同样分外忙碌。 在东北角落座着十余位身披漆黑劲甲,装束统一官制服饰之人,见其头顶所带之帽与后背皆以白线绣着大大的捕字!而在其居中之人,一袭同样绣有捕字的青色劲装,只不过他那胸前却是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走兽,显得威仪十足! 还有两个头遮黑布,身披枷锁的人席地坐在诸人身侧。似乎是怕他们遁逃,又再枷锁上以一条黑亮粗壮的铁链将二人连在一处。想来那二人定是这些官爷羁押极为重要的犯人! 而那青衣捕快左掌虚握腰间刀柄,一双锐利的目光不时扫视着周围,显得十分谨慎。只是这酒肆本就占地不大,拢共有七八张木桌,这十余位官爷虽说处于东北的角落,其周遭无一人敢靠近,加之诸人皆腰佩兵刃,如此景象,叫一干商贩极不舒服、局促不安,不少方才入内的未曾久坐的赶路人,见到此番情形,皆是匆匆吃了碗酒水,便避之而去。 “公子,他们是谁呀!与大理寺和县衙的官服倒是差异甚大。尤其是那穿着青衣的大人,一副威严的样子,看起来怪瘆人的!”一道柔弱的小丫头声音悄然传来。 而那被称之为公子的年轻人,知道身旁的小丫头素日未曾见过多少官家,想来认识不出,便头也未抬的解释道:“他们并非是大理寺之人,而是朝野上一个神秘的组织——捕神府,受六扇门管辖,他们都是官家专门为追缉江湖上凶戾之人的捕快!” 哦! 那小丫头听的介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双眸落于那头遮黑布的二人身上,继续问道:“公子他们押解的是什么人啊!” 小丫头话语方落,便瞧那东北角中唯一穿着青衣的汉子,双耳微动,显示其听力甚佳,俨然是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论,不由得眉头轻蹙,一双寒芒便急射而来! “嘘!阿荷莫要多言!”那公子哥察觉异样,急忙令其噤声。 原来,这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却正是一路南下的李雨宁与阿荷来! 李雨宁也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心下一凛,此人如此小心谨慎,想必那被押解的二人多半是江湖上穷凶极恶之辈!连忙拉着阿荷低头喝茶,不再看去。 而那青衣汉子似是并不放心,又盯着二人良久,见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才移开了目光。 这时,那酒肆的小二哥,端着几盘切分好的沙瓤西瓜行了过去,一时间西瓜的清爽香气弥漫整个酒肆,也吸引了诸人目光。 “官爷,这是您点的西瓜,刚用井水镇过,清爽的很那!” 坐于青衣汉子身旁的人从腰带处翻出几枚铜板抛了过去,然后朝其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小二接过铜板,却是还要多言,却被那捕快以严厉的眼色劝退,才止住言语,悻悻转身。不过看他那眉眼之中隐约有异色流窜,俨然是另有深意,不知是否因为没有讨得赏赐的缘故。 而李雨宁正位处诸人的对面,却是将眼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暗道奇怪。 如此场景,莫说是寻常之人,便是练家子只怕在这群体态威仪的官家捕快面前也不能如此气定神闲、镇定自若,何以那小二却步履轻健毫无胆怯! 李雨宁稍感疑惑,旋即想到或许是这酒肆地处官道要害,想来接触的这类人多了,恐怕早就习以为常了罢。想于此,也就释然了。 再看那群捕快,看着端上来清凉可口的西瓜却是没有着急大快朵颐,依旧是方才付钱之人,他朝一旁使了个眼色,立时有人心领神会自怀中掏出一枚银针,逐个检测盘中的西瓜。 李雨宁心道:有趣!他们竟这般谨慎! 不过,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便是甚费周章趋于自保也是大有必要的,毕竟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果真,在那捕快使用银针来回测试,全无异样后,众人旋即眉头舒缓,神态释然,俨然放松不少,当即纷纷拿起西瓜大肆享用起来。 可未过不久,那小二竟又行了上来。 “官爷,这瓜可还香甜?”他见那一众官爷连连称赞,也是丝毫不怵,眉开眼笑的放下手中一摞茶碗,道:“官爷喜欢就好,这是小店近日新研制的凉茶,消暑止渴,最具起效,请官爷慢用。” 旋即不再停留,转身而去。 李雨宁起初便对这胆量惊人的小二心存疑惑,但见他眼下行走之姿,不由得暗道奇怪! 寻常店家小二为求效率,自是躬身屈膝,多以以脚掌着地,穿梭在各张桌前,双目无时不刻不游离在客官身上。而这小厮的眼中却毫无机灵活泛之意,隐约夹杂着另有深意的奇异目光,不合常理。加之此人所行步履好似龙行虎步,四平八稳,便连沙尘都极少带起,显然有不俗的武艺傍身。 “此人竟是个内外兼修的练家子!” 李雨宁心下一凛,双眼微眯。只觉此人别有用心,竟一时凝神闭气,莫名的危机之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