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两点,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空旷寂静的街道,灯火阑珊。树木、草丛隐没在黑暗里。
钢筋林立、四面透风的烂尾楼黑着脸耸立在一片散发恶臭的垃圾当中。
在这栋烂尾楼旁边的一个小小的阁楼上,张浪连续几天都呆呆的立在设计图前,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他的精神时而极度亢奋,时而低落消沉。他手里握着画笔,头脑中浮现着波谲云诡、风起云涌的画面,想得他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可一画出来,就变了模样。
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地板上到处都丢得是纸团,混在啤酒罐、方便面、脏乱的衣物、废弃的颜料、堆放的石膏模具、散落的各种画笔、横七竖八的画作之间,映衬着几个五颜六色的简易衣柜、几盏聚光灯、一台彩色小电视,就像一幅修拉的“点彩”画败笔,随意涂写,纵横交错的线条,显现出一种灰黑混沌的污浊色来。
张浪不经意仰起了头,一眼看到窗外的那栋烂尾楼。
他曾经幻想,等他挣够了钱,对面的楼层随便自己选择,想住哪一层就住哪一层。
以前张浪没房子住时,爬到最高层的楼顶去看过,但那里风刮得太大,“呼呼呼”的猛吹,他怕自己睡着了,不小心就被吹下了三十楼,变成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被各种虫子簇拥着,最后只剩下一个骷髅头和几根股骨头。
这时,他模模糊糊地看到那栋楼的楼顶有忽明忽暗的火光。
张浪揉了揉眼睛,没看错,是火光。他心想:大晚上的,谁会在哪里?虽说是夏天,但晚上在那么高的地方被冷风吹,还是会很冷的。
“咚咚咚”,有人敲门。
张浪迟疑了一下,打开了门。
门外是个很美的红色长裙的女孩子,她的头发凌乱,睁着两只惊恐的大眼睛,一脸哀求地瞧着他,“救救我!救救我!”
女孩子抓住他的衣襟,无力地跪倒在地。
张浪吓了一跳。他急忙搀扶起女孩子,问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女孩子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遇见鬼了。”说完,浑身颤抖个不停。
张浪扶着她,想找椅子坐下来,但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无地可坐。他扭头望了望这污浊色中的一方圣地,那张铺有白色床单的大木床,便把女孩子扶到床上坐下来。
“姑娘,来,喝点水,慢慢说。”张浪递了一杯水给她。
那女孩子伸手过来,手指尖忽然变得又尖又长,她一把攥住张浪的手,整张脸就开始扭曲,好像融化的蜡像,血肉一点一点掉落下来。
“高丰泰,你忘了我了吗?”女孩子恨恨地尖叫。
“谁?”张浪吓得一哆嗦,“谁是高丰泰?我,我不是!鬼姐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不是?哈!”红衣厉鬼闪身来到张浪的面前,凑近他说,“你就是!我化成灰都认得你!今晚,我就是来找你索命的!”
“放开他!”一个冷冷的声音出现了。
红衣厉鬼刚要把指甲插进张浪的胸口,可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了她,把她拖离了张浪,摔在屋子的角落里,再也爬不起来。
张浪吓得瑟瑟发抖。这时,他看到整洁、干净、纯情的木床上,有一个青色长裙的女孩子端坐在上面,手心里拿着一个橘子,慢慢的剥开。
她剥好橘子后,朝他勾勾手指头,张浪便不由自主地走近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把臂膀搁在床头,仰望着她,她俯过身来,把一瓣橘子塞进了他的嘴里,她的胸部很丰满,贴着他的胳膊非常的挑逗。
张浪浑身动也动不了,只能任凭她摆布。吃完橘子,青衫女子长叹了一口气,眼睛里爱恨交织,一指头戳向他的脑门,对他嗔道,“你呀你,说你什么好呢?我走了,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了?尽让我操心!”
张浪哭笑不得,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战战兢兢地问:“两位姐姐,我认识你们吗?你们看我要啥没啥的,没什么可以给你们,要不,两位重新另找他人?”
“高丰泰!”两个女鬼一起恼怒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