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下了，皇帝留下江学里。
“将军。”皇帝抬手给江学里赐座，“朕看你冷着脸一早上了，这事的处理，你还满意吗？”
江学里行礼，“臣不敢，臣遵受皇上的处理。”
这意思是没有满意。
皇帝抬眼去看江学里，这么多年，两个人算是相互扶持，江学里位高权重，背后中伤的自然不少，皇帝知道江学里性情，他在战场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打完仗从来不让他操心，虎符归还，窝在他的将军府里面过自己的日子，这样的江学里谁也动不了他。
江学里只有两次过分的高调，一次是林洛山死的时候，他急促压制住边关大局，什么都不顾的火速回了京城，当时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大错，但皇帝那是第一次对江学里给予责罚。
江学里什么都受着，没有不甘。
只是林洛山的死还是给了江学里很大的打击，他沉默许多，再也不是少女心中的怀春对象。
真的是奇怪，他一夜之间就从风度翩翩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沉默的父亲。
一次是一月前，他进宫公开为将军府迎回来的五姑娘讨要郡主封赏，于礼不合，更加让嫡女处于微妙的境界，皇帝当然不会因为一个虚名去跟江学里生出嫌隙，只是好声好气跟他解释其中厉害。
江学里不回答，皇帝明白他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并不是想要真的要什么虚名，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五姑娘是他江学里宠着的亲生女儿，谁要是有疑问，就是他的敌人。
皇帝成全了他。
皇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江学里没有说话，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善意。
皇帝知道，要是私下解决，江学里有一千种法子弄死吴振轩，今天看到吴振轩，他还完好无随的站在堂上，这说明江学里还是给皇帝留了面子。
还是这个五姑娘。
江学里生这么大气，还是因为这个五姑娘。
这个小姑娘皇帝见过几次，普通的很，要说有什么特殊，大概就是生在了林洛山的跟前。
真的是一个情种，皇帝看着江学里想，这么多年过去，江学里一直心心念念的还是这个女人。
尽管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
“你想要如何？”皇帝问，“吴统领做的是不对，但是也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我停了他的职，让他给书楼赔钱道歉，将军，你并不满意。”
江学里站起来，给皇帝行了礼，“皇上，对吴统领的处理我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我只是心疼阿姜，陛下知道的，江姜命运多舛，她受的苦都是来自我，我内宅糊涂，导致他这么多年在外受苦，跟我现在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我就是...难受。”
皇上一愣，他还是很少听到江学里这样的真情。
皇上站起来，亲自扶起江学里，拍了拍他的肩旁“书楼的事情朕听潘学一说了，小姑娘想要半点事情被搅了，到底是受了委屈，这样吧，我让宫里大力配合，看怎么能够补救？”
江学里脸色不快，苦笑一声，“多谢皇上体恤，但我现在连阿姜都见不到，她现在除了九皇子，谁也不愿意见，书楼没了，他整天就呆在房间里面，我实在是担心他。”
皇上心里一动，“九皇子？”
他顿时就想起啦，潘学一回消息的时候说过，当时吴振轩要搜书楼，是九皇子和江书贺一起拦住，没有拦住，吴振轩强闯进去，这才出了事。
后来小姑娘哭了一个下午，江学里都拦在门外，那个时候九皇子却在房间里面。
江学里点头，“昨天的事情多亏了九皇子，不然臣不敢想会出什么事情。”
皇帝抬手，“传九皇子。”
潘学一出去传人，他心里暗暗想，九皇子从此以后可不得了，攀上将军府这个大叔。
但是也危险，但是多年，哪一个具有夺嫡资格的皇子真的拉扯上了将军府呢？这可是绝对的军权。
九皇子来了，进来也是冷漠的，皇帝问道，“昨天你也在书楼？”
“是的。”
皇帝看了一眼江学里，“既然如此，你了解情况，这事情交给大理寺审理，让京兆尹配合你。”
这恐怕就是江学里想要的结果。
但是一想到九皇子跟江学里恐怕在私底下通过气，皇上心里反倒是不安起来。
这个九皇子..
意外的是，九皇子拒绝的十分干脆，"父皇，儿臣不懂朝局，跟受害者又有私底下的情谊，于公于私我都应该避嫌。"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向九皇子，他拒绝的十分干脆，倒不像是欲拒还迎。
江学里的神色也惊讶。
皇帝看着他们两个互动为无，对于同一件事也态度不同，显然不像是商量过的样子。
皇帝终于才放心下来。
他摆摆手，也没有再次深究，“既然如此，那还是让京兆尹审理吧。”
九皇子下去，江学里还在里面。
“将军，这事我倒是有心交给九皇子，他没有半分意愿。”
“九皇子跟小女关系确实不错，要是让九皇子主审，确实是有偏私之意，是臣糊涂了，皇上英明。”
九皇子从皇宫出去，马车上开叔易容在里面等他，“开叔，皇上果然怀疑了。”
开叔毫不意外，他在星陨阁手不能提，就是一个教育家，阴暗的教育家。
他从来不交圣人君子，因为这种没有用。
这世道黑暗，弱者想要活下去，就知道能够活下去的办法。
人心，是强大的，但同时也是弱小的。
有时候这种杀人才是最为厉害的。
开叔睁开眼睛，“主子，跟将军府的关系，是一把双刃剑，大家都会惧怕你，但同时也会提防你，今天把关系在皇上跟前说清楚，以后你跟小姐就是正大光明的关系，谁也别想用这个来攻击你。”
“不过，江学里既然会同意？”开叔若有所思的说，“看来小姐受宠的传闻，并不是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