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襗不知道郝帅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虽然天气晴朗，天空湛蓝得就像是蒙了一层薄纱的蓝宝石，各种不知名的飞鸟在半空中盘旋，但是，今天的天气可不算暖和，风就像是不服气的巨人的喘息一样，呼啸刮过每一处河岸，卷起扬尘，让路边偶尔经过的行人纷纷忍不住缩住脖子，想尽快经过这里，尽快找一个温暖的地方，暖暖被冻透的身子。
郝帅看看四周的风景，芦苇荡就像是被大手抚摸的大地的头发一样，来回摇摆着，他回头冲端木道：“我小时候，也会经常到河边来玩。特别是冬天，河里面一上冻，我们这些孩子就会跑到冰面上去玩。尽管非常危险，但是，我们却乐此不疲。孩童的世界，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大自然。而到了成人的世界，几乎所有的危险，却来自于人心。不是么？”
端木襗对此，深以为然。
且不说办案这些年来，他接触过无数次人心险恶的案件，见证过无数泯灭人性的欺骗、伤害和杀戮，就拿他们现在正在办的这个案子来说，他也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他们正在调查的那个女人，其用心之机深，其计谋之歹毒，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两个人在河边逛了大半天，在郝帅的带领下，他们去了附近一家羊肉馆，郝帅要带他去尝尝来自锡林郭勒盟的羔羊肉，听说，这一家的肉质也最正宗。
刚刚坐下，郝帅看看手表，抬头道：“应该就到了。”
还没等端木说话，门口一开，裹着寒风，进来一个男人。
没错，那人正是阎连科，郝帅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下午的人，今天的主角。
阎连科的神色有些恍惚，也显得非常的黯淡，从面色上来看，显然，这两天他根本没睡好，胡子也没刮，就那么长长地杂密地生长在外面，就像是野草一样。胡子，加上他颓废的神态，更显得他现在无精打采，全然没有揭开自己毕生之内一个绝大秘密的欣喜和惊讶。
郝帅没有跟他过多的客套，把一张张打印好的像是单据一样的纸张排列在他跟前，让他过目。
“这是你们在2007年的财务总报表，这个，是08年的，这个是09年的。哦，这个，是大春会计事务所的审计报告，而这个，是柳嫣然所服务的那家会计师事务所的报表，嗯，再看看这个，这个是多家注册公司的头寸报头，也就是你们行业内所称的财务杠杆。”
“我们怀疑，柳嫣然，在你们阎家企业集团的毁灭，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而且，还有这个。这个是09年你们离婚时，你们公司旗下的财务公司的收支状况，很显然，这里做了大幅的修改。当柳嫣然分走了你的一半家产之后，你们的资金链条也彻底断裂了。”
“还有这里，这两份报告仔细看看。我个人怀疑，从一开始，似乎有一股力量一直走在你们公司的前面，进项和出项和这家公司重合度很高，但是，它们总比你们早走一步，看看时间，这个提前的时间总是一个月左右。你们内部如果不是出了间谍，那才叫邪门了。”
郝帅把厚厚的材料一份一份交给他看。这些，大多是郝帅委托王一抓，以及春望会计师事务所和相关的税务统计部门所统计出来的报告。内容之详尽，证据之严密，别说是一般的会计师师事务所，就连企业掌门人之一的阎连科短时间内也无法弄到如此详尽的资料。
他一张一张翻看着，同时，也怀疑，对面这个警察，他到底是人还是神，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自己公司这么多年的经营情况，他倒比自己更了解，更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