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没有站起来就忽然想起了如今的状况，干脆换了个方向，继续蜷缩着发呆。
老井凑过来对青羽说，
“你刚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这锁个人是什么意思，也没敢乱动。还想给他送水来着，不过他也不喝。”
“没事，我来了他就喝了。”青羽说着朝王安走了过去。
老井叹口气，退出去并带上门。
门一关上这个房间显得更暗了，青羽点燃桌子上的油灯，提着灯蹲在王安面前。
王安有些不敢看青羽，别过头去继续不吭声。
青羽也不说话，掏出那个纸团子递给他。
王安犹豫了一下接过字条，然后面露诧异，忍不住颤声问：“你怎么拿到这个的？你抓了我们的人？”
“你们的人？”青羽叹一声，“我当你是假傻，原来是真傻啊。”
“姐……”
“他们不过是利用你，拿你当刀使的同时，又用你来恶心我。他们早就做好了让你承担一切后果的打算。但你也并不无辜，你毕竟也亲手杀了人，不是么。”
王安听到这话慌了，一把扔掉纸条，抓住青羽的手：“姐姐，不是的，我不想杀人，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我想证明给你看我的能力。”
“所以呢，你的能力就是杀人吗？”青羽反问。
王安不作声了，片刻后又哭起来：“周洁，是周洁逼我这么做的，起先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后来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想离开，可周洁背后是军阀。她说我敢不帮她做事，她就把我交出去让我偿命，我没办法我真的斗不过她……只能她说什么我做什么。”
王安委屈地哭个不停，他的身子蜷缩起来，就跟被他揉成一团的那张字条一样。
青羽补充说，“可是你性子倔，又偏执，根本不是个甘于受人威胁的，她只是这样做没有用。搞不好你会豁出去了和她鱼死网破，二十来岁的小男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冲动了，你怎么没冲动啊？”
王安猛然抬头看向青羽，脸上的泪水还在，但是人已经忘记哭了。
青羽：“威逼和利诱是两件事，现在你讲讲利诱吧。”
王安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阿清姐把她带大，是最了解他的人，什么都瞒不过去了……
王安脸上带着认命的颓废，低声说，“是，我想反抗的时候周洁威胁我。我想着先假装答应，然后再给她致命一击。可是慢慢的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我们差距太大了。
后来周洁给我权利、给我人手、让我当个小头目、让我放手一搏，我明知道那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但我控制不住，我从来没尝到过那种甜头。
姐你不知道，我从去周家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相比之下王家大院简直就是贫民窟，我实在是羡慕。”
青羽明白了，“所以周洁许诺你的好处，就是这个？”
“对，荣华富贵，还有权利，可以在周家庇护下一生横着走的权利。是不是很土，但是我就是……”
王安说不下去了，由于缺水，他哭得断断续续的，青羽也有些不忍，有一种子不教母之过的感觉。
她把油灯放在一边，拂了拂破旧木桌子上的灰，拿出纸笔放在桌上。
本来是想叫王安把做过什么都写清楚，但看了看王安这暴风哭泣的样子，最终摇摇头，还是自己记录吧。
青羽花了两个小时，才把事情从王安嘴里抠出来写完。
她收起稿纸的时候，王安忍不住问，“姐，外面怎么样了。”
青羽道，“学生游行的事情很快就会引起各地方关注，共党获得胜利是迟早的事，”
“那、那我会怎么样，你们会怎么对我。”
青羽真是忍不住说，“王安你从一开始就选错边了。周洁肯定会把错都推给你，你想过你会承受的后果么。”
“是、是枪决么？还是会砍头啊？”王安忽然面无人色，连哭泣声都收住了。
他怔了片刻之后，又崩溃大喊起来，“我不想死，姐姐救救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天、我今天被人抓住的时候我就在想了，肯定是我杀了人，所以报应来了。我当时觉得死了就死了，可是我那会儿没死、现在……我就害怕……”
青羽第二次拉住他衣服，把人拎到近前说，“那你要补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