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来实习啊，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一天十四个小时，我这手累的都起泡了，我现在看着那线头我就想吐。”
“怎么走啊，走了实习完不成就没毕业证了，没毕业证上学三年不是白上了吗？”
“那凭什么那些人都能去正规的大厂，我们就要在这么个不正规的小厂工作？累的跟个狗一样，那混蛋老师还拿人头费，听说他们送来一个能挣两千块钱，比我半个月挣的都多，凭什么我们就要像被拐卖的一样卖到这么远的地方……”说着说着，这个孩子哭了起来。
“别哭了，哭也没用，已经被送到这来了，反正也就三个月，熬过去就熬过去吧。”
“上学还学一天八小时工作制，这还没毕业呢，就让我看到了什么叫资本家，我都不知道上哪能有个八小时工作制，以后拿了毕业证也是这么个活，我才不想这样一辈子。黄翔，要不咱们辞职不干了吧，大不了毕业证不要了。”
“有毕业证到时候就能找个技术岗了，我还是觉得熬吧，还有俩月，熬过去也就过去了，倒时候找个技术岗工资高点，能早点给我爹看病。”
“我想回家……”和黄翔说话的同伴，说着说着又哭了。
能被送这么远来的，都不是什么阔绰子弟，也不是什么吊儿郎当的主。
送他们来的“厨子”清楚，有钱的知道打点，吊儿郎当的根本就不拿毕业证放在心上，不乐意就走人了，他们也拿不到全部的人头费。
所以送到这来的，都是像黄翔一样的老实孩子，他们学习认真，也不会找茬，没个主见，送这种孩子到偏远厂区来，才能挣大钱，别误会，不是说孩子挣大钱，而是“厨子”挣大钱。
“别哭了，你看，那阿哥又来砸场子了，走出去找他玩会去。”
“我要睡觉，我好困，晚上七点还要上班，现在都快中午了还没走到宿舍呢。”
……
“阿哥，你能不能帮帮黄翔，他已经连烧两天了，我都感觉他快不行了，你能不能找人帮帮他。”
……
“我们跟阿哥就是这么认识的，我求阿哥帮帮忙，他……他就每天都会来工厂闹，引警察过来，但是……但是没有警察来问过我们。”
“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找警察呢？”姜峰百思不得其解。
“他……他们说，要是……要是有警察是我们引来的话，我们就要被撵走，之前有个因为坚持不住的报了警……警察刚走他就被撵走了，人走了，我……我们实习就完不成，完成就没办法毕业……这几年学都白上了。”
姜峰攥紧了拳头，他现在真后悔早上没抓着那个陈经理给打一顿。
欺负这些孩子不懂法，欺负这些孩子人生地不熟，把这群孩子当牲口使唤，一个月工作十四个小时，连个休息都没有，让这群孩子往死里干，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看。
“一群吃人血满头的王八羔子！”姜峰叫来了所长，当着他面对面质问道，“在监控室都听见了吗？你们是不知道这群孩子是个什么处境吗？你们的作为呢？是不是今天如果阿哥不找到沈队长，如果沈队长不刨根问底，你们是不是都不清楚这些事情？你们但凡有一点心，那个叫黄翔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按理说，董欣才是那个在这间屋子内可以去骂这个所长的人，但现在，听着姜峰的谩骂，这位所长也没有任何怨言。
“我再问你，为什么你们也清楚黄翔的死是因为三天发烧导致的，到现在这件案子还处在调解阶段？”
“我们只是依法办事。”
“以什么法，办什么事？人发烧三天不批假，人都死了，这么明显的责任界定都没有吗？”
“那是法院做的事情，我们只负责将犯法者绳之以法，但这件案子中，没人犯法，我们能做的只是配合进行调解工作。”
“你放……”
姜峰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董欣就伸手拉住了他。
她了解过事情的原委，正如她在所长办公室告诉姜峰的，这件事理论上已经结束了，所以，“所长说的没错。”
姜峰不敢置信的看向董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