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随便坐,我去给你拿寿衣。
林武颤颤巍巍的,他动起来的时候,两条腿一瘸一拐,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右腿是瘫软的,全靠拖着来走。
先前听到的布料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便是这样出来的。
“魂囚于身,放着不管,最多再过七天,他也就走了。"李六突然说道
我沉默着,打量着屋里的模样。
陈旧的家具,刷的漆白的墙壁脱落了一块又一块,墙皮在墙角堆了一个个小鼓包。视线中,看到最多的就是布料,还有一些刚做好,染完色正在晾干。
林武家的寿衣,都是他亲手缝制出来的。
而这寿衣也是十分讲究,准确来说,老祖宗在丧葬这事儿上,方方面面都很讲究。
寿衣包括帽子、衣裤、鞋袜等,衣裤至少要做够三套,套数均要单数忌双数。
而且,做寿衣一般要在古历闰年做,因古历闰年比平年多一个月,俗称闰年做寿衣,可以为老年人增寿。
所做的布料要用棉线织的布。
旧时做寿衣,还有些独特的讲究。比如外衣里子用红布做,子孙后辈会红火。帽子上边缀红顶子,亦象征后辈儿孙红火。男人寿衣外面多为杏黄色,女人外衣多为青蓝、古铜色为主。寿衣无论内外衣,一律不用纽扣,只用小条布带。以带子代替纽扣,暗喻会带来儿子,后继有人。
等等。
这些都是先辈流传下来的。
到了现代,很多年轻人都觉得这些理儿与那什子封建迷信差不多,但其实它们更多的是人们对老一辈情感的寄托。
我左右扫了几眼,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沙发上。
沙发裹着一层干净到发亮的皮革,一看就价格不菲,在这样的房间中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店铺的面积本就不大,还专门放着这么占空的一个大沙发。更关键的是,那淡淡的尸臭味就是从沙发中传出来的。
李六显然也发现了。
我和他四目相视,沉默了片刻,他犹豫开口道:“去看看?
去看看。
我正欲起身,这时,林武拎着几件款式不一的寿衣回来了。
“"死的是老人还是?喜丧么?”他走过来,突然问了一句。待他驻足,不只是巧合还是什么,身子刚刚好挡住了那奇怪的沙发。
“不是喜丧。
“哦,那就不能用这个了。
林武喃喃着放下两套寿衣。他的动作很慢,人死后,身体四肢开始僵硬,提放这种简单的动作,也难以完成。
我和李六默默的等着。
“人老了啊,这几天明显觉得身子骨不行了,走不动路。
林武自嘲着说道。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接着,他给我们挑了挑寿衣,我和李六的心思并不在这个上面,便只随意答应了几句。
“林叔,你这沙发哪儿来的?”我指着那沙发,突然开口问道。
“沙发?”
林武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去,浑浊的眼球瞪直,好似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
不对劲。
李六蹭了蹭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