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钥匙揣进怀里,看再也问不出什么,便就退出禅房,迷茫地锤着脑袋,千辛万苦,得到的不是母亲的消息,而是一句绝对不要去找她的嘱托,她如此决绝,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苦恼异常,天狗却面带着微笑站在那里看院子里的一棵树,像是正一片一片数树上稀疏的树叶,悠然自得,犹如这寺庙中的喇嘛。见我出来,天狗什么都没有问,而是把所有主动权全部交到了我的手里,只是问道:“现在去哪?”
见我有些犹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一笑又问道:“现在还需不需要我陪你?”
我现在心里翻江倒海,反复思索也弄不明白一个普通工人般的母亲,为什么有那么深的秘密;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一定让我更名换姓地隐居、重新生活;更弄不清楚她的要求为什么和常锦路出奇地一致。但如果常锦路和母亲一样,都是为了我好,就可以从侧面推断出一个毛骨悚然的信息——一定有极其厉害的角色或势力极其庞大的组织,因为某些事会对我不利,必须要远走高飞,隐居避世才能够逃避——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做?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厉害,以至于母亲在三十年前就意料到一定有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准备,而那时的我顶多是个胎儿。
我原以为夜郎悬山的经历已经算是我生命中的最传奇的经历了,却没意识到现实比小说更为离奇,自家的奇异诡谲,自己母亲的隐秘,都远比深山老林中发现的历史碎片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下定决心先要去母亲留下的小屋看一下,那里或许有我想知道的答案,也许是更多的秘密,而我,要一个人去。
想至此处,我便下定了决心,对天狗笑了一笑,装作很歉意地说:“母亲让我找个地方重新生活,我觉得这个地方就挺不错,咱们一会儿吃口饭,然后分开在小城里面转一转,看看有没有适合长期住的地方。”
天狗吁了一口气,念叨着这样最好,这样做最好,然后就颇为欣慰地拉着我来到了小城里的一家特色饭店,叫了好几个具有当地浓郁风味的菜,像是要庆祝事情告一段落。
我趁机向天狗打听一些关于母亲的事,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问他为什么母亲明明姓何,天狗见到她照片的时候,却叫他柯语溪,这个名字究竟怎么写?
天狗大口吃着菜,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说既然要重新开始,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问,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名字嘛,也不过是一代号,叫什么不可以,我的大名叫罗天烈,有谁还记得,几乎所有人都叫我天狗,我就变成了天狗。
我见确实套不出来什么,便也不再纠缠,吃了饭和他分开,便直奔小城东南而来。
按照达哲仁波切的描述,这座屋子的门上有一个莲花的标志,顺着这一个显著的特色,不多会儿便找到了夹在两座大门之间的一个小小的门板,大门是朱红色,上面用白色涂了一处儿小小的白莲花,已经有些斑驳,门上挂着的铜锁也已经锈迹斑斑。
虽然费点儿劲,但是铜锁并没有被锈死,门最终还是打开了,门框抖落的尘土飘洒之后,门后竟然是一个狭窄的胡同,夹在两边的建筑之间,像防火的空巷,石板地已经被绿茵茵的野草覆盖,还间杂着不知名的白黄色小花,有种原始的美,很是漂亮。向前十来步,胡同,便已到头而右手边又出现了一个门,似乎是隔壁建筑偷偷修建了一个门向外开的密室。而锁住门口的依然是个不大的铜锁,我试了试手中的钥匙,竟然依然有用。
一推开门,门外的光线,跟着一下涌进房间内,不大的房间立刻清晰展现在我的面前。进入屋内,首先是一股很浓重的霉味,那是木材长期堆放的味道;我站在门口等风将里面的浊气吹得七七八八,才又走进去,这时,又闻到了一股实木的清香,看来里面的家具材质还都不错。
里面的陈设其实很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多边形的雕花八仙桌,桌子一圈是几把做工精细雕花繁复的中式靠背椅,而在房间的最里面是一排中式书柜,看上去像是某种红木材质,柜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箱子,除了这些,整个房间就只有厚厚的浮灰与尘土,不知积累了多少年。
我小心翼翼地来到书架旁,首先打开了最大的那口箱子,那是一个造型简单的竹编藤箱,外观简朴、陈旧,甚至显得很是土气,和盛放它的实木书架很是不搭,我小心地将它上面的浮土吹去,紧张的打开箱子的上盖,那里面的东西立刻让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我目不转睛盯了半天,才确认这不是在梦里——那里面竟然整整齐齐装满了金条!按照箱子的体积,至少有二十来根,我拿出几根在手里掂了一掂,每根儿几乎都有一公斤左右的重量,这样算下来,即使按照每克黄金300元的价格计算,这一箱子就整整价值600多万。
我几乎感觉到这里已经难以呼吸,拼命抚着胸口,安慰着狂跳的心脏,心怀着期待,逐一打开其他的箱子。那里面倒不再是金子——有几个箱子里是一把钥匙,各附带着一张字迹已经逐渐模糊的字条,上面显然是一个地址,推测是某处房屋的钥匙;有几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一些凭证,像是一些不记名债券之类的东西。
我正在兴奋地一一翻看,突然外面的院门响了,似乎有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