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看,只有高处山峰上那个依然存在的黑洞告诉我们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事实。
储先生也盯着山峰上的那个黑洞,声音颤抖地大声命令:“上山,进洞!通知023,和柯前辈先进洞,但别深入,碰到问题或危险立刻暂停,等待我们!”
储先生为这件事做了极长时间的准备,手下的人自然也都极为干练,他一声令下,下面人立刻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我们按人头,每人又拿到一套登山用的脚爪,手套以及氧气瓶;而多余的装备譬如帐篷、皮筏等则被迅速的整理、分类、收纳,固定在地面和山壁的凹窝处,要用色彩鲜明的涂料做好了标志;而两个向导式的人,已经引领着大家,顺着一处隐蔽的小道开始向上攀爬。
我以前其实很少爬山,更何况是藏区高原如此陡峭的雪山,所以对于如何攀爬眼前这高山,没有任何的经验,只能有样学样,而有些样子是要以长期的锻炼作为基础的,像我这样即使比虎画猫做出来貌似一样的动作,也达不到同样的效果。于是从此向上走了不过几十米,我就已经暗自叫苦不迭,几乎无法继续前行了。
这一开始的路就相当陡峭,我们只能拉着前面固定下的登山绳一点一点地往上蹭,我双手拽着登山绳,脚下四处寻找不是那么滑的冰面,每一步都要不停地试探,脚踝的疼痛虽然减弱了,但是依然酸楚,更不能很灵活的活动,只能调动全身的肌肉将自己的身体向上一点点的扯动。
刚开始我勉力支撑,由于还能够感受到来自山谷的温暖,我多少有些安全感,但随后向上的每一步,我都能感受到温度的下降、寒冷的侵袭、以及风势的增强,我的双手开始麻木,脚踝开始失去知觉,双腿开始酸疼,呼吸开始急促。但我身后就是天狗,年近半百的他,却像一个年轻人一样身手矫健,不停地催促着我快往上走,我实在没有勇气,在刚爬了几步路的时候就喊苦叫停,只能咬着牙,告诉自己在跟着前面的柯问峰爬三步,再爬三步,再坚持三步……靠着这种自我麻痹、自我催眠的方式,硬撑着向上。
好容易向上攀到一个略缓的平台,这里可以稍作休息,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瘫倒在地上,望着依然高挺的山峰和顶上那团浓密的云团,大口喘着,却感觉面前的并不是空气,而像是粘稠的水,从里面挤不出来可供我呼吸的氧气,我顿时慌了,张开双手就凭空乱抓,就这样放弃了抓在手中的绳子。
我瘫倒的这片所谓平台,虽然比我们刚才走的路要平缓很多,但也并不是一个水平的台子,而是依然有一定的角度向下倾斜,我的双手离开通过锁环固定在山壁上、供大家扶拽的登山绳,便一下顺着这个倾斜的平台向下滑去,而我的乱抓乱蹬又加剧了这个过程,眼看着我就要滑到石台的边缘,向下滚去!真要是跌落下去,我一定是粉身碎骨,难以生还了。
我听到了众人的惊呼,翻滚中还看到了几只拼命伸过来的手掌,但是都完美地错过了我的身体,我顿时感觉到身下一空,便从冰雪平台之上滑落到空中。紧急之下,我手脚挥舞的幅度更大了,手臂便碰到了什么东西,我的手就本能地急忙向它抓去,犹如即将溺死的人,看见水面上飘着的那根稻草。
所幸的是,这个物体不是稻草,而是个硬硬的突起,我甚至用手抓住了它,当我的手心传来一阵可支撑力量的时候,我便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只手掌之中,死死地攥住那个东西,瞬间感觉到这条手臂,从指尖到肩膀的部位,瞬间被撕开了一般,极其疼痛。但我的手不敢有丝毫松懈,使下坠的势头得以止住,但由于惯性,我整个人向着冰壁猛地撞了过去,半边脸和半侧身子直挺挺的撞到了冰块儿,撞得浑身酥麻、内脏憋闷、一口气几乎吐不出来,马上就要晕过去。
就在这个当口,我又只听“咔嚓”一声,身体又猛然向下一坠,我手中攥着的东西好像不堪我的体重,断裂了开来!但幸运的是,它应该还没有完全折断,我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狠了狠心、咬着牙,也只是敢睁开眼睛。
现在的我完全悬空,脚下几米处是一段虽不垂直,但是极为陡峭的冰挂,一旦摔下必然直摔倒谷底。手上拽着从冰里伸出来的什么东西感觉也很怪异,我抬头一看,发现那竟然是半只手臂,好像有个人被冻在了冰里,只有半只手臂伸了出来,我正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掌,而那半只手臂显然已经折断,可能由于皮肉筋骨的作用,并未被我完全扯落。
我的整个身体就靠这点支撑力,吊在半空中左右打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