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清英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取舍，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有那么大的反应，小心地问我：“司徒然，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没有理他，而是盯着储先生的眼睛，大声地质问他：“你说在这里可以治我的母亲，在哪里？怎么治？我看你们根本没有把我母亲的生死放在心上，现在赶紧告诉我，立刻！马上！如果你再骗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颈之处凉凉的，那是金属的质感和死亡的气息扎揉到一起的寒冷，我微微转过头，看见的是于诺俏丽的面容，她手中的匕首已经放在了我的咽喉处，冰冷刺骨。
我脖颈的兵刃虽然很是寒凉，却怎么也比不过我心头的冰冷，从于诺突然出现起，我就意识到她可能始终都在欺骗我，更自欺欺人地奢望她有苦衷；而在栈桥时，她又叫出了我的昵称，这让我更加觉得她对我还有感情，是受于某些形势所逼。但现在，她主动地将匕首放在了我的咽喉，这又有什么情分可讲？我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奄奄一息，一个希望我奄奄一息。我的绝望和愤怒，让害怕和胆怯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冷笑着将视线转回到储先生脸上，缓缓地说道：“我不论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现在的第一目的就是救回我的母亲，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说的这里可以救治我母亲的事，是不是真的？仅仅是为了利用我给你开门而说的谎吗？”
储先生张了一下嘴，做出焕然大悟的样子，像是终于明白了我的想法，他哈哈笑了起来，圆圆的脸上又呈现出来一朵菊花的样子，他很温柔地说道：“司徒然，你不要着急，柯前辈是我的贵客，我自然也是心急如焚，但对这里不研究清楚，怎么知道该如何操作啊？”但接近着，他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拢，化成了一种明显的阴狠，他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对着我斥责道：“现在怪我不在意你的老妈了？我那个被复印出来的朱允炆捅出重伤的兄弟你又注意到没有？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呢？”
他最后的质问让我不禁语塞，储先生确实曾有个手下被复制人们绑在木架上做引魂仪式，大腿上先被插进去一掌，虽然于诺曾趁机给他草草包扎了一下，但随即又被复制人当成了武器砸向于诺，当时就昏死了过去。在母亲控制住局面后，我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和朱允炆复制人的对话上，确确实实忘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后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也再没有想过那个人。现在储先生突然提起此事，我顿时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冷漠与无情，一阵羞愧。
我盯着储先生，他瞪着我，我感觉到储先生的气势越来越盛，我的气势则越来越弱。我知道这样下去就功亏一篑了，顿时凝紧心神、咬紧牙关，不管不顾地将手中顶着他咽喉的尖锐石块又往前送了一些，让他感觉更不舒服，同时重复他当初的承诺：“你说在这里可以治好我的母亲！怎么治？！快给我答案！”我怒吼着，希望用这种以死相搏的态度找到最真实的答案。
但储先生似乎更愿意拿命去赌博，我在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害怕的神色，反而透露出一种兴奋。果然，他随后说出的话明显带有一种挑衅，似乎想看看激怒我究竟能发生什么：“注意，我说的只是‘可能’。万事皆有可能，比如现在拿匕首威胁着你的，有可能就是你们女朋友；比如现在拿着枪指着我的，有可能就是我的合作伙伴；比如这里的十几个人里，就有可能有零局的人，当然有些事儿我能证明，有些事儿我只是有个直觉，这些都是可能啊……”他的话藏着很多信息，很明显久是在拿话来刺激我们、挑拨我们，还整出了一个神秘兮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零局，这种真真假假，就是要扰乱我的心神。
我想到了这一点，控制住自己先不去琢磨他说的话，却发现其他人似乎很是有一些惊讶和慌张，不论是天狗、艾清英，还是曹烨、风总，乃至他的一些手下，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虽然各不相同，但眼睛里都露出来些许的惊恐和提防。
我被储先生的挑衅激得怒火上涌，不过他油盐不进，这样不顾自己安危和死活，也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只好愣在了当地，而储先生又低下头，胜利了一般，在我耳边乐呵呵地说了句：“放开手吧，我帮你想想办法，救救柯前辈。”
我的愤怒和勇猛已经全部失败，做出鱼死网破的姿态，却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我在更敢赌的储先生面前已然丢盔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