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半空中突然迸裂出几个闪亮夺目的耀眼光球,那是几颗照明弹,但这出人意料绽放的光源,并不是抛物线般从比向下升到空中,而是如箭一般平直地射向几个方向,将沉重的黑幕拉开数到裂痕,一时恍惚之间,我甚至以为有阳光倾泻而进。
光球分别撞到周边洞壁之后,也未跌落,而是紧紧地贴在其上,变成了几盏犹如太阳般耀目的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雪亮,几如白昼。而且这明灯也并未向普通照明弹一样转瞬即逝,而是一直保持很高的亮度,让人怀疑究竟是什么为其提供如此强劲持久的光能。我本以为又是黑痦子的所为,惊喜于他又有了什么新的计划,却发现黑痦子眉头紧锁,杵在原地向空中张望,枪械背在身上,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握着信号枪一类的武器,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杰作。
照明弹的发射点是在我们斜上方的空中,那里正是我们掉下来裂缝,我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从裂缝里已经垂下来几条绳索,有数人正顺着绳索向下滑动,他们均单手持着武器,将枪指向前方,对其他地方不管不问,我顺着他们的视线向前望去,那里正是储先生队伍所在的位置,也是那个诡异村庄原来的边缘地带。但此时,村庄已经悄然无踪,出现在那里的,是一面极为高大的橘皮状墙体,几乎顶到了高耸的洞顶。现在,这墙面上如同波浪一样颤动着,形成一道道的波纹,乍一看过去,就像竖起来的海面,那正是和我们脚下地面一模一样的海绵,现在这一整张海绵沿着村庄边缘的位置对折了起来,正在向储先生的队伍压了过去,想要把他们像包饺子一样整个包起来,或许,我们也在它的包裹范围之内。
储先生他们的队伍,似乎因为光亮的原因,刚刚发现这种情况,还怔怔地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才爆发出一阵惊呼和咒骂的混乱声音,开始往回奔逃,边跑还不时回手射击,但子弹击中了这海绵的身体,便向纸舟驶入大海,瞬间就无声无息地淹没其中,甚至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而顺着绳索正向下滑下的这些人,不等落在地上,在空中就开了火,其中更有人用双脚缠住绳子,上半身水平挺起,以杂耍般的动作,举起一个圆筒式的武器,就打出一枚榴弹一样的东西,拖着一道直直的尾烟,越过储先生他们的头顶,就直奔那面缓慢折起来的海绵墙,而射击的人,也被后坐力猛地推向后方,秋千般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滑稽而又怪异。
这伙人的子弹好像都是特制的,有着很奇怪的作用,并不像储先生他们手拿的普通武器,而是在接触到海绵之后立刻爆开绽放出一小片白色的火焰,并发出一股细小的浓烟。随即,这一片点火焰突然爆燃,几乎就像被谁交猛然浇上了汽油,突然变大,极为凶猛地熊熊燃烧起来,这几枪,竟然让这面竖立起来的海绵墙不停地扭曲、颤抖、战栗不已,连带着我们脚下所踩的地面,也泛出一阵阵汹涌的波浪,几乎让人站立不稳。而那摇曳着尾烟的榴弹,威力更是强大,一碰到海绵,就仿佛有人拿烟头在纸上烫出一个洞似的,轻松随意就击穿了海绵,更让破洞的周边疯狂燃烧开来。
我还以为这是冯开山他们留在上面的手下,现在下来拯救大家,我先是呼了一口气,但发现服饰并不相同,便奇怪的问冯开山和黑痦子:“你们出来都带好几身衣服吗?”
冯开山很严肃地摇摇头说道:“这不是我们的人。”
黑痦子则咬着牙说:“这些家伙,竟然用的是白磷弹,很有背景啊。”
我对武器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也听说过白磷弹,印象中只是个很特别的武器,便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沉默了许久的天狗,这时突然开口道:“这是在世界上都普遍禁用的武器,极其残忍,沾上一点儿能把人烧到骨头里,这些人不知道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一旦有一点碰到了他们……”天狗用手一指正在奔跑的储先生他们:“这些人就生无可救,死得也极其痛苦。”
天狗的话,一下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暗暗把背后的长枪扳到胸前紧紧握住。果然在那个方向,就传来了一声惨叫,我定睛一看,是储先生的一个手下,似乎是在队伍最尾端断后的,被溅出的白磷弹磷火沾到了身上,突然浑身着其火来,黄白色的火焰瞬间就将他包裹在内,他扑倒在地,四下翻滚,却不见自己身上的火焰有任何减弱的迹象,反而是引燃起又一大片海绵。他吼叫着,翻滚着,我几乎看到他在火焰之中皮肉消尽,没过几下就不再动弹,但依然在熊熊燃烧。在这之中,有人似乎想回身帮他灭火,但马上被其他人给扯走了。
这时候在绳索上射击的那些人人已经快下到了地面,好像担心抽搐越来越剧烈的海绵影响自己站立的稳定,并没有踩在地面上,只是将自己固定在绳索之上,脚不挨地。面对着各个方向警戒着,面向我们的几个人与我们的视线一交锋,就用他们能射出白磷子弹的枪支对准了我们,而我们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时举起了枪,冯开山此时突然吩咐道:“控制住,先不要开枪,硬拼不划算。”
他们下来的总共是七八个人,数量明显超过我们,看起来也不怕我们反击,似乎不相信在数量不对等的情况下,我们会毫不顾及自己的生命,一对一去换取他们的性命。
而领头的是个年轻人,相貌清秀,而天狗远远地看到他,便惊呼一声:“须鲸!……他们是蓝色黑洞的人。就是他给我注射了毒针。”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天狗,冷冷一笑,远远地叫道:“天狗,你真是不要命啊?打了我的毒针,还随意行动,不听指挥,甚至跟我作对,那一定是万劫不复的。”
天狗也对着他冷冷的笑,反唇相讥道:“老子宁愿死,也不做他人的狗。活就活的自由自在,死就死的坦坦荡荡。”
“是吗,不知道司家和柯家是不是也这样认为,是不是把你当成人平等对待?”这句话明显是在挑拨离间,但天狗却沉默不语了。
这须鲸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行事却很是谨慎,见我们四个手持武器与它们对峙,他们虽有胜算,但损失也不会小,将我们逐步分化,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控制我们,远远看到杜心艾清英他们暂时安全了,我的思维也跟着活跃起来。既然心念如此,我岂能让眼前这个叫须鲸的得逞。我便冲着天狗大声叫了声:“天狗叔,这人是谁啊?介绍认识认识。”我特意将“叔”字叫得很重,声音拖得很长,说着挥起手给须鲸打招呼:“你好,我叫司徒然,你哪位啊?”
“你就是司徒然?”须鲸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突然冲天狗举起了大拇指:“很好,将司家的人带过来,算你大功一件。你先陪着他们聊着,我先把眼前的事情给处理了。给旁边零局的两位朋友说说,司徒然用完咱们就借给他们用,死的活的就说不准了,反正也没关系,他们也不在乎这司家的人是死是活,零局都能用。”
须鲸说完,得意哈哈一笑,转身就离去了,不知是觉得自己的挑拨离间徒劳无功,还是只想在我们心底埋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反正也不再理我们这边,而是指挥手下又朝着竖起来的海绵释放了几枚榴弹,彻底将那一整竖起的海绵烧成了灰烬,纷纷如雪片般跌落下来,露出它身后被遮住的村落。而我们脚下的海绵也急剧地抖动了一会儿,再也不见了动静,不知是不是彻底死亡了。
黑痦子在旁边想说什么,比如对须鲸挑拨嗤之以鼻一下,但犹豫了一会,估计觉得这种情形下有点太过于刻意了,就一边拿脚跺着不在动弹的柔软海绵,边嘟嘟囔囔地说:“变成高级生物有什么好,如果你们还是原始生物,割成碎块还能长成一片多好啊,非要进化,还想进化出脑子,你不嫌累啊?”
夺命奔逃的储先生他们也发现了脚下海绵的异样,自己也下脚猛跺了几下,见没有反应,又回过头看来俺,便停下身来撑着膝盖大声喘气。
而须鲸简直是我见到最奇怪的家伙,似乎很喜欢与人为敌的感觉,他现在又对着储先生大声地讽刺道:“看来真的不能相信你们,一件小小的事情被办得如此狼狈。你这个样子怎么和蓝色黑洞合作?”
听了这句话,储先生看起来十分愤怒,挺直腰板大声对须鲸说道:“我是跟蓝色黑洞合作,并不是跟你合作。你有什么资格代表蓝色黑洞?这是我的任务,你来干什么?抢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