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些震撼，而付千河又将嘴巴凑了过来，说道：“看吧，鄱阳湖和夜郎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大秘密，在这种场合都是能拿出来公开说的了，我给你泄个密，它们之间有通道连接，那个所谓的失踪船舶，只是他们用来验证这点的工具……当然，也可能还有其他目的，这个我就也不知道了。”
我叹了一口气，是啊，当初认为难以想象的诡秘之事，不过是风总与柯问峰一起骗我的伎俩，我现在唯一能够安慰的，不过是当初被骗的可能不止我，还有杜心和曹烨。
马有德并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其他人表态，果然，又有人站了起来，正是我们旁边的那四个胖子，他们一起站了起来，同时高声喊道：“太行离家，百年晋商，脚步遍及大江南北，山河各处，所经所见所历不计其数。”灯光追来，他们并排而来，犹如一道弧形的肉墙。虽然形象蠢笨，刚才和两个老头的斗殴又显得凶横蛮横，但是一张嘴却很有文化底蕴。他们口号式地喊完几句之后，其中一个胖子接着说道：“本次行动，除去我们兄弟四人之外，还有六位家族中的长老，经验丰富，见识广阔，博闻强记，共计十人，与此次行动完美匹配。”说完，四人朝各个方向拱手，似乎已经获得了马有德的认可一样。
他们话音未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就从第一排响起：“一个倒买倒卖、只知道打算盘珠子的生意人，知道什么是沾灰，知道什么一事功成万骨枯？人多有什么用？”灯光再度移到说话地方，那里坐着的，正是之前与那四个胖子交手的两个瘦小的老头，当时他们自称“万蛊刘家”，而很多人看热闹的时候叫他们毒虫子，听上去好像是善用蛊用毒的，但我却对此表示怀疑，如果他们真有那个能力，在被打的时候不至于只是动嘴皮子。他们此时见灯光追过来，愣了愣，似乎并没有准备好，仓促间举起了自己的“8”号牌子，咽了咽唾沫，哑着嗓子说道：“万蛊刘家，能带七个人的队伍，都是使毒用毒，识毒辨毒的顶尖高手，瘴气毒物，我们都能随手解决，云贵地界的事，少有我们刘家没有参与的。”
结果，这句话，刚一说出来，就有人反驳他们，说道：“中缅边线蛇王窝里的千年古城，你们可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就逃跑了！除了背地里下下毒，你们能干什么，还跑到这里浑水摸鱼？”
万蛊刘家的两个老头也不示弱，扯着嗓子大声嚷道：“我们也是马老板请来的客人，你们肖家怎么混进来的？一个几辈子只能在东海打打鱼的渔民，被人家请做向导去了趟蓬莱仙岛，就敢在圈里招摇撞骗，也是活着不怕命长！”
“够了。”马有德突然吼道：“你们都是我请来的，我说过，有什么恩怨结束了再说，是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探讨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说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身子马上转到一个方向，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说道：“谭先生，你们报什么价？”
灯光追过去，那里坐着一圈穿着藏青色西装白衬衫的男人，正是被称为东南谭家的那群人，坐在主座上的男人，举起一个“3”号的牌子，高声说道：“闽江谭门，世代出海为生，不论海禁与否。因1984年南洋鬼船之事才真正踏入这个圈子，经验浅薄，比不上众多在这个行业浸淫数辈、甚至数十辈子的名门大家；也多是集中于海上的搜寻之事，陆地上的经验不足，这些年也就是参与过神农架野人事件、昆仑山地狱之门寥寥几个事情。这次也只能筹集十一个人前往，只是一支足球队而已，而且连个替补都没有，不知道能不能入马老板的法眼。”
“谭先生客气客气。”马有德在那里客套着，我则惊异不已，这几家的竞价，竟然连带出那么多同样诡异、神秘的所在，难道这个世界有那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吗？我满怀疑惑地将付千河拽到自己身边，低声问他这个问题。
付千河点了点头，轻声回复我：“神秘事情本来很多，但多数以讹传讹，很快变成了都市传说，有心研究它们的人，获取信息的渠道很少，得到的信息又漏洞百出，所有很多时候都被认为是假的，大家不在意而已；另外，他们说的这些事，也并一定和沾灰有关，自己也不一定去过，反正没法证明，谁知道吹的成分有多少。”他顿了顿，说道：“到现在为止，报价的人还都是圈里面低层次的家族和组织，就连被咱们绑架的川西卢家都比他们更有含金量。看来，马有德并没有能请来很多重量级的人，你在高速上传递的信息说不定还真是起了作用。”
说曹操曹操到，卢老三站了起来，站在原地向四周抱拳拱了下手，目光还特意在我们这个方向多停留了一会。随后，他举起了自己的“7”号号码牌，高声说道：“川西卢家，本次可以投入十七个人。”
这个人数，十分具有竞争力，有人惊呼，有人发出“哦”的疑问，似乎有些怀疑，但似乎大家都清楚川西卢家的分量，并没有真正出言质疑。卢老三继续解释道：“我们这十七个人，有两个野外生存专家，两个工程机械专家，两个顶级摸金人，还有一名急救医生，另外十个人，是经过高等级军事训练的专业安保人员。”他并没有说这些人的履历，而是把他们的专业给报了出来，其中“工程机械专家”被他重重强调，似乎暗示他知道一些隐秘。不知道昨天不诱惑他，他会不会也这样疯狂报价。最后，他还有意提醒道：“不知道这个配置会不会影响马老板的安全感，当然，你是发起人，可以删减我们的人数，也可以增加。”这一下，他就在人数这一层面立于了不败之地。
卢老三盯着马有德，似乎想等马有德表态，而马有德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听到了一个很普通的报价，向卢老三客气了一句，请他稍安勿躁，便不在理他。转身便将手掌伸向了一处，大声说道：“涂老太，您有话要说？”第一次，马有德对人称作“您”。
灯光马上追了过去，那里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便是那个我们在停车场见到的老太太和那个搀着他的皮衣姑娘，而那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并没有入座，而是站在了他们的一边，背着手，犹如灯塔般向四处不停环顾，似乎要把那些潜在的危险全都揪出。
那个老太太抬手遮了遮上面泄下的光，那个小姑娘马上厉声说道：“干什么？让我奶奶眼睛不舒服了，你们赔得起吗？快关上。”
老太太则将手摇了摇，似乎并不碍事，但马有德还是一挥手，让射灯的光线弱了很多，对着老太太道歉，连声说考虑不周。
“不碍事，不碍事。”老太太说道，紧接着问了马有德一个问题：“为什么雨城明明是个森林，却没有看见半点建筑的影子，却偏偏叫城？我看别人都没有此类疑问，而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脸皮也厚，就问问你。”
“涂老太说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定是在考我。本身这是只能给合作伙伴说的机密信息，但是涂老太既然问了，我也不能不答——这个所谓的雨城，并不在森林里面，而是在森林下面，这个半圆形隆起的下面。”
涂老太的疑问本来也是我的疑问，一直也没机会问付千河这个问题，现在听见马有德的解释，更加不解，一个所谓的雨城，一定是经常性下雨的，这在雪原本来就很奇怪，现在马有德说它在森林下面更是让人奇怪，一个地下城市，怎么会经常下下雨呢？
追光灯下的涂老太却好像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问题：“三星堆的文字能破解吗？”
此话一出，整个空间里突然死寂下来，本来许多人小声嘀咕、饮酒、咀嚼的声音还不时传来，这个时候却突然消失无踪。
“涂老太，这个，我没法回答你啊，这么多人，你问我这么敏感的问题。”马有德好像有些不高兴，不愿意回答。
“我有人能看懂，我可以让他跟你去赤塔雨城。”涂老太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