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舞着冒血的手掌,尽量将温热的血液涂到更大的范围,还捧着手心汪出一小把血,洒到更高的地方去,直到感觉手臂有些麻木,眼睛有些发黑才作罢。
但是褐黑色的山壁始终纹丝不动,不见有任何的变化,只有几只蚂蚁似乎闻到了血腥味,顺着山壁爬到慢慢凝固的血液边缘,小心地试探着。
“看来……是没什么作用。”长颈鹿前前后后走了几趟,用手电仔仔细细查看山壁的细微变化,最终摇了摇头,然后向我提建议,说道:“咱们不如在鸟巢四处仔细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回去的途径。艾清英现在的伤势暂时是控制住了,但不敢耽搁太久,还是尽早医治的好,不如先把他送上去。”
旁边倚在在山壁处的艾清英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听见常锦路这样说,挤出一丝笑说道:“谢谢。”但随即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我不能回去,也回不去。”
艾清英捂着胸口,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拿手指着我们身后的那个巨大的鸟窝,提醒我们注意,然后反问我们道:“我们刚刚掉进鸟窝的时候,这鸟窝四周,都像城墙一样,根本没有缺口,你们没有想过,我们是怎么掉落进来的吗?”他虽然在疑问,却并没有给我们思索回答的时间,用手指了指鸟窝斜上方一处向内倾斜的洞壁,昏暗的光线下,那里有几个更为浓重的圆形阴影,缓缓说道:“我怀疑那是我们滚落的通道,咱们藏身的那些青铜缸,都是从那里掉落下来的,摔进鸟窝的,洞口离地面那么高,怎么回得去?”
“另外……”他转向常锦路,郑重地说道:“我跟你们零局有协议,我可不能半途而废。”
“协议?什么协议?”我很是惊奇,急忙拧着眉毛问道,其实从艾清英和天狗、常锦路一起出现在补给点,我就有所疑惑,不知道它们三个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小组行动,当初还自己找理由,认为是因为他们和我一起参加了几次行动,相互之间有默契的原因。
“一份互惠互利协议。”艾清英也不隐瞒,相当大方地说道:“我帮你司徒然探索赤塔雨城,零局帮我取得我们储家的控制权。”
说完他顿了顿,最后晒然一笑,颇有些自嘲地说道:“否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又混进了零局和你们司家的队伍?”
我一愣,叹了口气,一些话不免脱口而说:“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追求个人兴趣的……探险家,没有想到你的……上进心那么强。”我发现眼前的艾清英不再想以前那么讨厌了,但同时也不单纯了,有着莫名的失落,忍不住想讽刺几句,还想明说他是富二代,有权力欲,但我觉得那实在太直白,太没有礼貌,还是用“探险家”和“上进心”给替代了。
艾清英却像是很明白了我的弦外之音,也不解释,再度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就把眼睛转向有鸟窝处,盯着那边发呆,不知是不是在怀念回不去的路。
突然,接连传出两声枪响,随即是嘈杂的叫嚷和喧哗声,不过声音的来源好像较远,除了枪响之外,其他声音糊在一起,模模糊糊只是一团微弱、杂乱的人声,听不真切。
所有人立刻跳将起来,寻觅声音的来源,很快我们便已确定那枪声与喧哗声来自于这处空间的另一端,和我们隔着整个巨型鸟窝,因此一时之间,我们也看不到那里是个什么情况,对方也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
“过去看看。”我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道理,更何况别人在明,我们在暗,抢先行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足以掌握主动。
“看看是一定要看看的,但没有必要过去。”常锦路说着朝我一挑眉毛,这表情竟然很像付千河。同时,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好像粘着一些橡皮泥的圆球,装在了自己金属手臂上的一个弹射装置里,向四周看了看,然后选了一块我们上方高处比较平整的岩壁,就将圆球射了过去。
出了鸟窝之后,我们逐渐发现,现在所处的这一个空间,实际上很像一个峡谷裂缝,两侧是极为高耸的崖壁,头顶有一片亮光。但和峡谷裂缝不同的是,我们的洞顶并不是通向外界的虚空,而像是在高空之中加盖了一个盖子,材料似乎就是我们曾在藏地区云霄天宫见到的那种发光玉石,它整块覆盖在了我们头顶上方,堵住了向上的通路,形成一个庞大而密闭的空间,就算我们是鸟,也飞不出去。
这个黏着大坨橡皮泥一样的圆球,就贴在了我们头顶的峭壁上,离我们足有10来米高度。
常锦路又打开自己金属手臂上那个屏幕,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一幅画面便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有的缺口的鸟窝和一个鸟类骸骨,竟然是对这片空间的俯视图,那个圆球竟然是个摄像头。
常锦路快速地调整,我们很快看到鸟窝的另一端出现了十几个人,将屏幕快速地拉大,呈现的屏幕竟然依然很清晰,并没有出现模糊的马赛克,这摄像头几乎是超乎寻常的高清,因此那十几个人的具体情况立刻一目了然。
他们有人躺在地上,有人依然站立。躺在地上的左右翻滚,像是十分痛苦,站着的人似乎无暇对地上的人实施救治,而是围成一个半圆,正在盯着山壁上的一个洞,手中的长枪短炮握在手中,对着前面,看上去很是紧张。
这些人的服饰并不统一,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他们大多或侧或背对着摄像头,也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从几个人的身形姿态中,我还是马上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背影,那正是在我们之前的三支队伍,于诺、宋教授、曹烨、杜心,他们全都在内!只是不明白他们先后跟踪前方的不同队伍,为什么现在竟然混在了一起——显然,他们遭遇到了什么共同的敌人,而现在,他们紧张面对的,也许就是那个敌人。
摄像头正对着一个圆洞,洞口处,有着极为杂乱的脚印和一些人被拖拉的痕迹,延伸在他们这群人的脚下——原来,他们刚刚从这个洞里钻出来,看起来还是慌张至极!刚才,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
突然,站立的人中有个身穿绿白色迷彩服的外国人手中的武器突然冒出了火光,紧接着其他人的武器也疯狂地射击起来,这时,枪声才传到我们的耳中。我们围在一起,聚精会神看盯着常锦路身上的那块屏幕看,只见那个洞口有东西在想向外探出自己的身体,但刚刚伸出一个类似爪子的肢体,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得缩了回去,没有几秒,又试探着向外探出。枪声不断,我们也跟着惊骇不已——这是什么东西,现代化的制式武器只是能将它逼停不再向前,竟然消灭不了它?我实在难以想象世界上有这样的生物存在,或许,那东西,并不是生物?这世界简直变得玄幻了。
穿着绿白色迷彩服的那个外国人,肩章上北极熊标志不时闪烁着光芒,就是“冰熊”的一员,他似乎发了狠,端着枪往前踏了两步,手中持着的一把小巧的枪支不时从一侧向外蹦着弹壳,想来在飞速的连续射击。
但换来的,是洞里扔出来的几团圆滚滚的东西,众人看见有东西扔出来,急忙举起枪对着那几团迎面飞来的东西开了枪,那几团东西立刻被击得四散,还溅出许多绿莹莹的汁液,靠在最前的那个“冰熊”队员,躲避不及,被突然爆开的汁液淋了一身,身上顿时冒起了缕缕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