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那区区的力量和智慧,知道了又怎么样?只不过拿小石头赶海的小孩子,蝼蚁一般,愚蠢可笑。”他指着那透明的墙壁,让我仔细看,只见对面的情景逐渐的变花,又回复成毛玻璃的状态,接着又回复成发着柔光的玉石状。那些之前剥落的玉石、挖开的空洞四周竟然变成了可以流动的粘稠液体,或渗入地面,或将坑洞填补如初。
野人等了十来分钟的光景,等这一切完成,才又反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见我只是皱着眉望着他,他便自己做出了回答:“因为你太弱。”
我冷哼一声作为回复,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没有说话,踱步来到了我之前挖洞的墙前,曲起了右臂,手臂上的肌肉夸张地隆起,甚至又撑破了上臂处已经如丝如缕的布条。
突然,他的右拳猛地向前击出,随着“轰”地一声闷响,之前我费尽心力、连挖带炸也只是弄出一个碗大般坑的墙壁,像一块豆腐般这个野人硬生生用一只拳头捣了进去!
他几乎将整条右臂都插进墙壁才算作罢,马上又往回一拉,将一整块墙壁都整块拉了出来,露出一个脸盆大的洞口,洞的那边,是艾清英瞪大的双眼。
瞬间,墙壁再次变得透明,房间又跟着晃动起来,在房间后部贴着的巨大的肉颤动着,不停地喷出黏液,仿佛受到了伤害,很是痛苦的样子。我几乎怀疑我们所处的房间本身就是一个活物,墙壁里藏有它的神经,一旦伤害就会引起剧烈的应激反应。
这个野人拍拍手,冲着门的方向大声喊道:“让它别那么快复原!”先是用汉语喊了一遍,接着又换了一种奇怪的语言喊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在重复。
野人抱着肩膀等着,果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所出玻璃盒子一样的房间依然清澈透明,每个房间也都进去了至少一名野人,各自划着臂膊讲述着什么,他们对面是我们亦敌亦友的同伴则反应各异,或沉默不语,或激烈反驳,也有与之和谐融洽谈笑风生的,但一层叠着一层,我却没有发现柯问峰的身影。
“好了,让他回复正常吧。”野人又气沉在丹田,对着外面大声喊了起来。还是一遍汉语一遍奇怪的其他语言,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喊汉语是为了让我听明白的。
他喊过两三分钟之后,整个房间便又慢慢的恢复,一切如同时光倒流,发出柔光的玉石,平整的墙壁和地面,都和我醒来之时毫无差别。
“你对我们的力量和智慧一无所知。”他的嘲笑愈演愈烈,毫无顾忌地靠近我的身体,手指几乎戳到了我的脑门,一股无形的巨大压迫感连带着他身上那腥臭、辛辣的味道又扑面而来。
“只不过有几分野兽般的蛮力,智慧?哼。”我承认他展现的力量,却不认同他所谓的智慧,身体和头脑往往不可兼得,让其中之一到达巅峰已经极为不易,两者兼而得之几乎是完美的人类。
“如果对这个地方的控制不是智慧,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这人想让我心服口服。吹出一口浑浊的口气,开口对我说道:“你,姓司,应该是玉手司家的后人。”
“你怎么知道?”我并没有向他透漏关于自己身份的任何信息。
“这么多人。”他伸出手指向上下指了指:“探听出其中一个人的身份,是在容易不过的。当然,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但人越多,从中找到真实的概率越大,只是简单的比对就可以。”
我无语,这让他再次确信了自己的正确,他继续:“从刚才咱们交谈的情况看,你对经济和社会民生的了解远远超过对科技和军事的了解情况,这点不像司家人……当然你也可能是可以隐瞒,但是从你的肌体强健程度和盲目的行动,再加上其他人透露出的支离破碎的信息,我可以推断--你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司家人,甚至有可能连自己司家自身的情况都不清楚。这种情况,要不你是司家的私生子,要不就是被有意的隔离在圈外,但不会是作为后备力量,而很有可能是想让你脱离这个圈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自己的推断,对不对?”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情变得很骄傲。
他继续盯着我,眼睛里精光四射,仿佛要看透我的内心,把语气放缓:“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时常觉得自己的无力,为什么?太弱了。”
我不由略低下头,将拇指蜷在自己的掌心里,紧紧攥了攥。面前这人的身上的腥臭、辛辣和苦涩的味道缠绕着我的身体,钻进我的灵魂,犹如身处满是枯草的荒野,让我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悲凉,随即又油然产生茁壮的不甘,想要逃脱而出。
“我们有办法让你变成真正的强者。”他的一句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荒野里的枯草。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怎么办?”同时又生出无限的疑惑,紧跟着又说道:“为什么?”
“我们可以改造你,至少可以像我们一样。”他曲了曲手臂,拱起的肱二头肌像个小山。补充说:“我们需要同伴。”
“你们都是被基因改造了?”我微微一愣,回想起他们超乎寻常的一面,也便接受了他的说法,但立刻产生了一种惶恐:“你说被诅咒,是不是和被改造有关?我被改造,是不是也会被诅咒?这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我们被诅咒,是因为当初犯了错误,但改造你们不会。”
“我们?”
“对,你们中间的一部分?”
“为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送你们出去,掌管外面的世界,然后帮我们解决诅咒,我们一起统治这个世界!”
“疯子!”我几乎嚷道,眼前的这个野人身着褴褛,却强健异常;身处常人难以接触的神秘之所,却想着统治世界。这些不可能结合在一起的元素疯狂地扭在了一起,我不知是对方精神错乱还是自己又被奇怪的气味影响,陷入了癫狂的幻象。
“太异想天开了,太自以为是了!”我甚至感觉到被深深的冒犯,似乎被人当成了白痴在戏耍,几乎气极反笑:“身体再强无所谓血肉之躯,智慧再高也只不过寥寥几人,这点优势在现代科技和武器面前,就是儿戏……你多少年没出去了,是不是曾经的义和团啊?”
“无知。”他似乎很同情我的认知,不过并没有厌烦,也许长年的密闭生活,使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新鲜的倾诉对象:“被改造之后,身体和智慧并不是小幅度的提升,而是数倍的、乃至几何倍数的增长,是完美的人类,或者叫超人类,虽然不像冷兵器时代具有绝对性的暴力优势,但韬光养晦、建立竞争优势还是值得期待的——当然,这是浅层次的。最重要的是,被基因改造后,你就意味着随身携带着一座操控生命形态和发展方向的宝库,掌控生老病死,你就是半个上帝!”
野人兴奋起来,展开双手,兴奋地给我描绘出一幅看上去无比广阔的蓝图:“以超人般的体力和脑力,很容易初步积聚足够的财富和势力,利用研究自身基因变化的原因,可以掌握基因和生命的秘密,这把钥匙握在自己手中,别人的生命可以被你掌控,你让他强他就强,你让他弱他就弱,你让他生他就生,你让他灭他就灭。我告诉你,我们在这里发现,某些基因的改造,可以通过病毒类的生物就可以达成,明白这有多好操作了吧。如果你还不相信,再看看这里,知道这在哪里吗?这是在一只巨大的贝壳里,活的,你看到的那白花花的肉就是它的——而我们,可以控制它在体内形成什么,譬如这些能变成透明的房间,更能控制恢复不恢复,什么时间恢复。”
我不由望望四周,顿时背脊发凉,他可能认为这种蓝图大到让我害怕,摇摇头嘲笑我的胸无大志,但还是很体贴地对我说:“即使你不追求巅峰的权力,也可以很轻松掌控大量的财富,你们这队人,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也脱不过我说的这些——再说,你还想过浑浑噩噩,整体在无力、无知和无奈的纠结中无所适从,不知何时就踏进死亡吗?”
他进来的门这时啪嗒一声打开了,这位衣衫破乱的野人挥舞着手臂,肆意散发着让人不适的气味,对我大声鼓励:“踏出这扇门,你就不再是现在无力的你,你就是世界上最有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