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怎么可能出现十个太阳？”我不解，沾灰的事情确实都离奇，但背后却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成分，一切都有现实的逻辑和科学的道理，只不过超出现在人类文明的能力边界而已。所以，即使来自世界各地大洪水的神话和关于太阳的传说都出现在喀喀湖的基地里，被重点留存，我还是只愿意相信洪水和诺亚方舟是真的，不愿意承认出现了十个太阳的后羿射日故事有可能是事实。
“如果太阳只是比喻和形容词呢？”冯开山看着我，提出一个问题，看来他也是深谙内情。
我的观点并不牢固，现在脑子更被他的这句话瞬间点亮，又激动以来，几乎抓住了冯开山的胳膊：“你是说，你是说……所谓十个太阳，并不是真的太阳，而是类似于太阳的东西。”
说到这里，我便喉咙发干，咽了一口唾沫。
涂凡几又瞪了我一眼，终于训斥道：“你不仅是郁垒一族的后人，更有着我神荼的血脉，必须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能如此喜怒形于色，简直丢我涂家的人。”
这个涂凡几很有大家族家长的威严，母亲和柯问峰对他都有点敬畏，受到斥责也只是低眉顺从，我自然也不能有什么不满，而且现在我的心思只在后羿射日这个秘密上，便在颠簸中坐定身体，努力回复一种淡然的模样，但还是无法控制声音中的颤栗：“那神话中，多出来的九个太阳，是空中发出高亮、高热的火球？”
“这样描述，我实在找不出任何漏洞。”冯开山评价说：“但也没有什么用处的废话。”
“不，不。”我修正我的言语，进一步细化我的猜测：“太阳是长期稳定存在的，是赋予地球生命的；而那些火球，则是相对短时间突然出现的，毁灭地球生命的。如果，让我猜想，我只能想到两个可能——”
我很干渴，需要喝杯水，刚刚坐到过道另一侧的于诺很懂我的心，送过来一个不锈钢杯子，我匆匆喝了一口，几乎将一半洒在身上，我不想让涂凡几看不起，用纸巾擦拭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一个可能，那是空中核爆，不论是后羿射日也好，还是法厄同驾驶日辇也好，关于多个太阳或者太阳坠落的神话，都是核战争的远古记忆，这也造成了上一代人鱼文明的毁灭，也解释了我们遇到的一些《山海经》怪物的原因，那或许不是基因改造，而是核辐射造成的后果。”
“想象力很丰富，从这点看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料。”涂凡几终于夸了我一句。
“那当然，当初我和大路就觉得他适合这一行，长得没什么特色，联想能力挺强。”付千河也走了过来，坐在于诺的对面，但冯开山立刻提醒他少说多听，然后让我继续：“那第二个可能呢。”
我吸了一口气：“第二个猜测，那些像太阳一样的火球，是进入大气层的超大陨石，或者是小行星。”我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来当时的情景，天空中，十来个像太阳一样炙热的火球呼啸而下，越来越大，几乎转瞬之间，就遮盖住了大半个天空，人们绝望地举目望着从天而降的灾难，却无能为力，还未到撞击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被汽化，连尘埃都未曾留下。
“有证据吗？”柯问峰突然问道，如果前面算是大胆假设，现在到了小心求证的阶段了，但我只是猜测，我实话实说：“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想，舅公刚才从木慧冲撞提到后羿射日，我们所要去的南极孤山就是一个大陨石坑，恐龙的灭绝也很有可能来自于一此小行星撞击地球，这些，让我把一切串了起来，但只是猜想。”
“其实我们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冯开山所说的我们，不知道是“零局”还是这个圈子里的科学家，只不过这到无关紧要，只听他说道：“我们倾向于相信，后羿射日之类的神话，所描述的就是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情形。”
“等等等等。”我叫停冯开山：“其实我这样瞎猜，是很没有底的，甚至说服不了自己。根据我的了解，咱们宇宙实际上是极端空旷的，就算有外星人，只要不在太阳系，在两个文明没有消亡之前相遇的概率都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如果我们的猜测靠谱的话，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概率就太高了，刚灭掉恐龙，又弄出十个太阳，仿佛专门瞄着地球来一样，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在太阳系里，我们旁边的行星上，真的有外星人？”
“这是个好问题。”冯开山看来很有兴趣把这个问题说透，他回答道：“实际上，这些小行星的主要来源，并不遥远，就在太阳系内。在天文学上，有个提留斯博得定律，认为在火星和木星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空当，本应存在一颗行星。后来，这里发现一片小行星带，被认为是这个轨道上行星破碎的产物，而地球上绝大多数流星都来自于这个地方，幸运是，这些飞向地球的碎块都很小，大部分在大气层都燃烧殆尽了。但不时会有很大的，足以毁灭地球的行星出现，就像我们的邻居，是个隔着院墙不停向外扔鞭炮和手榴弹的疯子，你也不知道，究竟那颗是鞭炮，那颗是手榴弹。”
“有没有地质或考古实证？”我越想越心惊，这种暴露在无数危险的不确定，剥夺我所有的安全感，我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自己也在挣扎：“如果说后羿射日有真实依据，那最终的结果不也是太阳被射掉，可能代表着那只是大些的流星，最终没能穿过大气层，或者落到地上就已经很小，只是小灾小难。”
“和九四年以前的那些人一样愚蠢。”涂凡几毫不客气。
而冯开山还真有实证：“你有没有想过，波及全世界范围的洪水传说，是怎么造成的？恐龙灭绝后，这是又一次大型行星撞击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