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海逸区。
走在单单会费就要六位数的私人会所里,时暖对穆诏口中的这个朋友突然很感兴趣。
“你朋友只是一名小律师?”
这种消费奢华的会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律师事务所里勤勤恳恳工作的小律师所能消费得起的。
穆诏正准备回答,不远处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
“穆诏,你可算来了!”
时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方,一身休闲的运动装扮,星眉剑眼,皮肤细嫩,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
“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知名’律师?”
时暖刻意强调了“知名”两个字,狐疑地望着穆诏。
“对啊,他在A市很出名。”
穆诏淡然一笑,倒是没觉有什么不妥。
说话间,两拨人已走近了,时暖怎么看怎么觉得,穆诏口中的知名律师,就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社会新人。
“你好,您就是时小姐吧?我听穆诏提起过你。”
年轻小律师喜滋滋地伸出手来,时暖点点头,落落大方地回握回去。
“您年纪轻轻已经是A市的知名律师,真是了不起。”
时暖的弦外之音,对方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反而当成了褒扬。
“哪里哪里,时小姐客气了。”
小律师边说边引着两人往包厢里走去。
时暖本以为穆诏介绍的律师,怎么也得是三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毕竟律师这个职业还是比较看重资历的。
现在他给自己找来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怎么看都像是在耍她玩儿。
时暖默默给穆诏送去一个质问的眼神,对方却低着头,故意不看她。
落座以后,时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您是穆诏介绍来的律师,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了。请您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小律师倒是第一次见这么直言不讳的客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我叫端木桓,是正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今年……咳咳,今年二十三岁。”
时暖低着头没说话,端木桓还以为时暖是对他不满意,慌忙解释道:“我知道,您可能是觉得我年纪太小hold不住这个案子,但是你放心,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工作热情很高,您的案子我一定会尽心处理好的……”
仿佛是被他的诚意感动,时暖终于抬起头,顺带扬了扬捏在指尖的手机:“端木桓,SK集团的少爷?”
端木桓脸色一白,紧张地看向穆诏。
“我们今天是找端木律师咨询事情的,和SK集团有什么关系?”穆诏咳嗽了两声,想把时暖的话题岔开。
“从进这间会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寻常的小律师怎么可能进出得了这种高级会所,所以刚才你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就觉得耳熟,所以在网上查了查。怪不得穆诏说你是知名律师,SK集团的公子哥,当然是知名人士。”
时暖冷笑一声,有种被人耍了一道的感觉,很不爽!
“时小姐,我想我的身世和我的业务能力并不冲突。不管我是什么集团的少爷,现在都只是一名律师,而你也不是什么集团的小姐,只是我的顾客。如此,又有什么不可以?”
端木桓脑子转的快,回过神以后,振振有词地辩解了一番。
时暖一时语塞,扁了扁嘴,扭头看向穆诏,冷声问道:“你说,你介绍这位知名律师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料,穆诏却弯起眉眼,没有丝毫慌张。
“如果被人看到你出入律师所,再传到罗庚的耳朵里,他肯定会有所防范,但如果是看到你和SK集团的少爷走得近,只会以为是在商议两间公司业务合作的事情,就算是罗庚知道了,也不会多想。”
这一点,倒是时暖没有想到的。
“可业务上的事情自有市场部的人去对接,跟我策划部又有什么关系?”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觉得,也应该提前告知她。
时暖抿着嘴,仍在生闷气。
“你是时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跟任何公司洽谈生意往来都属于正常,不是吗?”
穆诏余光看了眼时暖,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小桓是我国外留学时结识的朋友,虽然看起来年纪小、经验浅,但怎么说也算是世家子弟,眼界和心思比起同龄人都成熟很多,这件事他肯定能帮你办妥当。”
穆诏的声音刚落,端木桓就开口了,“时暖姐,我知道你嫌弃我资质不够,但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优秀的律师,根本不想继承家业,跟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大眼瞪小眼。即使你这个案子是我迄今为止接到最大的案子,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端木桓自打进入律师行业以来,家里人就万般反对,一直催着他回去继承公司,并借助SK集团在当地的影响力,遏止了他想进入一流律师事务所的机会。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投靠了正信事务所。
事务所是小了一点,平时也只能替公检法指定的案子打打辩护,可他心里从没放弃过想做大律师的愿望。
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端木桓,时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弟弟从小到大的梦想是什么?又有谁会在他实现梦想的路上帮忙搀扶一把?
“好,既然这样,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沉吟一番之后,时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主动伸出右手。
端木桓又惊又喜,慌忙双手迎上,用力一握。
“先说正事。我带来了录音笔,请端木律师帮我听一听,这份录音是否可以作为证据采纳。”
时暖一边说着,一边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罗庚起誓的声音顿时响起。
端木桓咬着唇角,神情严肃:“这份录音属于口头承诺,如果他承认这份承诺的内容,自然具有法律效力。”
时暖拧紧了眉,一字字道:“如果他不承认呢?这份录音是否就失效了?”
端木桓沉吟了一下,解释道:“这就关系到对方是怎么否认的。如果他说,你这份录音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录制,那么法院就不会采信这份录音,但如果他承认自己知情,则相反。”
这么一来,倒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