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谦致……
不是池景琰杀死的。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视画面突然抖动几下,上面的人物直接畸形, 夹杂着几声“滋滋滋”的电流,几秒过后,“啪嗒”一下自动断了电。
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落进来勉强将房间照亮,冷风吹的窗户吱嘎作响,像老旧的烧水壶发出的悲鸣,谈枝从沙发上悄悄站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咚咚咚!!!”
这时,一声剧烈的敲门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突然炸响的声音让谈枝心里一惊,他连忙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敲门声持续不断,门外的人像是十分急切, 他甚至按动着门把,力气大的几乎要把整扇门掀开。
他咽了口唾沫,跟只猫似的踮着脚悄悄走过去,悄无声息地把门反锁, 接着背靠着房门, 谈枝凑到猫眼往外一看,只见隔壁的男人站在门前, 一言不发地盯着门口。
他来做什么?
谈枝皱了下眉。
男人在门外驻留了一段时间,随后像是放弃了一般离开了,谈枝松了口气,再次从猫眼往外看时, 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看样子是已经走了。
谈枝正打算回房, 刚走了没几步又突然停下。
不对。
为什么他连关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不安感涌上心头, 他不得不再次返回,趴在猫眼上又往外看去。
仍然是一片黑暗。
不、不是!!!
谈枝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了……黑白分明的……
那明明是一只眼睛!!!!
男人现在就在门外,甚至还试图利用外面的猫眼看屋内的自己!!!!
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谈枝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正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只听见门外传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里面。”
紧接着,门上的锁转动了一圈。
他在撬锁!
谈枝的瞳孔微微紧缩,他连忙逃离门口,在男人进来的前一秒钻进了衣柜里。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男人散步一般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慌不忙地寻找着谈枝的身影,他像行走在夜间的鬼魅,也像是信誓旦旦认为猎物已经步入圈套的猎人。
他端起桌子上谈枝没有喝完的那杯水直接一饮而尽,甚至舔了舔杯口,谈枝喝过的位置。
男人很快就找来了主卧,他推开房门,卧室里空无一人,一抬眼便与正对面的结婚照来了个对视,男人走过去,仔细地打量着这张照片,目光一寸一寸地从谈枝身上挪过,他的眼神凶狠,似乎要把照片里的人扣挖出来,吞吃干净。
谈枝悄悄推开衣柜,露出一条缝隙,刚好看见男人背对着他的背影。
这是个机会。
谈枝握紧了手里的刀。
男人垂下眼眸,微微侧了下头,嘴角飞快扬起一抹笑,他收起了手里的匕首,往后退了几步,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谈枝的动作,他便首先挑开了衣柜的柜门,匕首的刀尖直直朝谈枝刺了过去。
谈枝暗叫一声不好,侧开头连忙躲过,另一只手条件反射抓住了匕首的刀刃,这把匕首极其锋利,直接划开了谈枝的手心,血液顺着刀面往下滴落。
男人挑了下眉毛。
一只漂亮又惊恐的羔羊落入了自己的眼里。
“你是谁?”他听见羔羊的声音在发抖。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男人轻笑,“只用知道我早就盯上你了。”
男人顺势将匕首抽了出来,刀尖再一次划破皮肉,谈枝疼的直吸凉气,紧紧咬住自己的后牙槽,额角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却不料下一秒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被男人死死抓住手腕,男人看了谈枝一眼,拽着谈枝的手伸到自己面前,然后张开嘴,舔了一下谈枝的手心。
血液的金属味直接在口腔里炸开,男人一下又一下的将流出的血液舔舐干净,接着恶劣地用舌头碾压谈枝手心上的伤口,胀痛的感觉袭击大脑,谈枝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男人的力气比他大的多,几乎是将自己死死箍住了。
男人开始不满足于只□□谈枝的手心,他的舌头灵活地绕过谈枝的每一根手指,突出的指节被他轻轻吮吸,指尖被他嘬得泛红,甚至挂上了一些细细的银丝,男人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格外滚烫,毫不吝啬地倾洒在谈枝的手里。
他看向谈枝,看见了谈枝眼里的厌恶,漂亮的小羔羊眉间蹙起,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要将自己如何杀死。
男人没忍住勾起嘴角,他不得不承认这只倔强的羔羊让他更加兴奋,甚至羔羊拿起了刀对准自己的肩头,红润的嘴唇轻启:“我会杀了你。”
男人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逼近谈枝,尖锐地刀尖刺破皮肤,血液源源不断从伤口涌出,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手里的刀直接把男人的肩膀刺穿,暗红的血液染红了谈枝白皙的手指,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刺眼。
“那就杀了我。”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谈枝瞳孔一缩,下一秒,他眼前一黑。
男人俯身吻住了自己的唇。
谈枝的脑内瞬间炸开了。
男人把谈枝的表情尽收眼底,小羔羊的嘴唇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像带着香味的蜜,他啃噬吮吸,想要从谈枝的嘴唇上得到什么,舌尖碾磨对方的唇形,然后顺着唇缝钻进去,用力撬开谈枝紧闭的牙关。
他紧紧搂住谈枝,他能感觉到怀里猎物猛烈跳动地心脏,和凌乱的呼吸,男人轻轻在他的脊背上揉捏,似乎想把他的每一块骨头捏碎,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灵活的舌尖在谈枝口腔里撒欢,男人一点一点剥夺他嘴里的氧气,谈枝难受的皱起眉头,通红地眼角被迫逼出了一滴眼泪,他呜咽几声,宛如一只被掐住咽喉即将濒死的小兽,握着刀的那只手用力,又将刀尖往男人的肩膀塞了几厘米。
要死。
他真的快被这个人亲死了。
谈枝狠狠咬住男人不安分的舌,一只手胡乱锤打着男人的后背,他被男人死死圈在了怀里,口腔里溢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男人吃了痛,眉间紧皱,想把舌头收回来却不料谈枝反而咬住不放。
男人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捧住谈枝的后脑勺强迫他仰头,被咬伤的舌头又往口腔里进了几分,没办法吐出去的血液还逼迫着谈枝强行吞了下去。
“呜呜!”谈枝抬起腿直接踹了一脚男人的腹部,男人松开谈枝,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被谈枝踢中的地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谈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手背抹了抹自己被亲肿的嘴唇,“呸”一声吐出一口红色的血沫。
他眼神阴戾,从衣柜里出来,双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还有些发软,谈枝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伸出手毫不留情拔出插|在男人肩膀上的那把刀,鲜血汇聚在刀尖,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谈枝的脸色惨白,眼角红的厉害,脸上还惨留着没擦干的泪痕,嘴唇是痛的,是麻木的,甚至残留着余温,是属于面前这个人的。
他垂下眼眸,漂亮的眼瞳里倒映出男人的样子,男人仰头看着他,嘴角依然挂着笑,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谈枝眼底一暗,他抬起脚,直接对准了男人受伤的肩膀,正想踹过去,下一秒就被男人抓住了脚腕。
他的脚腕纤细,男人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皮肤嫩白细滑,摸起来的感觉就跟打磨上好的璞玉一般,他的手心带着薄茧,指尖摩挲着谈枝的皮肤,揉了揉他凸出的脚踝。
谈枝“啧”了一声,抬起握着刀的那只手,直直朝男人的手臂扎去,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如果不是男人反应即使首先把他手里的刀一掌拍开,换做普通人早就直接被谈枝一刀刺死了。
“放开我。”谈枝哑着嗓子开口。
男人没说话,只这么盯着他看,手里的动作不停,揉捏着谈枝柔软的小腿,然后侧过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谈枝睁大了眼睛。
这样的动作来的不明不白,男人跪在那里,像个虔诚地信徒祭奠自己高贵的神明,他闭着眼睛,用嘴唇描绘他白嫩的皮肤,气氛逐渐的诡异又暧昧。
紧接着男人用力一拉,给谈枝来了个猝不及防,谈枝摔倒在地,后脑勺撞在地板上,眼前一瞬间发晕,钝痛沿着太阳穴攀上来,他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
男人倾身将他死死压住,两具温热的躯体紧贴,他们俩身上都血迹汗迹混杂,谈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踢了踢腿企图把男人推开,但男人已经不清醒了,他撕咬着谈枝脖颈的皮肤,白嫩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一圈带血的牙印,似乎真的要把谈枝吃掉一样。
谈枝挣扎着推开男人的脑袋,他浑身发软,全身上下被欺负的遍布青紫,而眼前的男人确实是控制不住了,谈枝的眼睛未睁,迷迷糊糊之间在男人身后似乎看见了一道黑影。
就在他又想再次吻谈枝的耳垂时,屋内突然卷过一阵凉意,直接让两个人身上滚烫的温度瞬间降低。
紧接着,他看见男人被什么掐住了一样,脸色猛的涨得通红,男人被迫提起来,又被什么东西甩在了一边,后背猛的撞在墙上,“咚”一声巨响,随后随着墙壁滑落在地。
谈枝揉着自己的脖子撑着身子坐起来,屋子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但男人在与什么搏斗,只能看见男人挥舞着手里的匕首,目前看来,他落了下风。
最后,只听一声惨叫,男人竟然抬起手用手里的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绝望地看了一眼谈枝,紧接着双眼一翻,彻底没了呼吸。
谈枝脑袋昏昏沉沉,他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男人灰白的尸体,他感觉一股寒冷把他浑身包裹了起来,在他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清楚的看见一道黑影从男人身体里跑出来,接着从窗户消失的干干净净。
“妈妈。”
他听见有人这么喊他。
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被池景琰蹭了蹭,接着几滴冰凉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脖颈里。
他闭着眼睛,身体被一双无形的手拖到了床上,即使谈枝没办法睁眼,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一个人正在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撩开,如果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谈枝就能看见,自己的衣服下面高高隆起,池景琰像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般趴在他的腹部,低声喃喃:
“我会好好保护你。”
……
谈枝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条件反射般看了眼昨晚那个男人死亡的位置。
什么也没有。
连血迹都没有。
谈枝按揉着自己的酸胀的脑袋,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狼狈不堪,他翻身起床,在镜子面前看了眼自己的脖子,到处遍布的咬痕无一不在诉说着昨晚的战况十分激烈。
只有谈枝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是被别人看见绝对会歪想。
他想了想,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去找一件高领的衣服。
谈枝又去了一次池景琰的房间。
今天阴天,黯淡的天色给灰黑色为主色调的卧室增添了一分清冷,谈枝打开床旁的衣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衣架上整整齐齐的衣服。
他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套上,然后在校服里找到了一张校园卡,上面的名字是——阳夏。
看来阳夏没有说谎。
谈枝决定今天去第三中学把学生卡还给阳夏,于是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接着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池景琰的衣服不多,还大多以长袖为主,他在折叠整齐的衣服下层找到了一个不大的盒子。
谈枝抱着盒子坐在床上,打开一看,里面只放着几样东西——一把剪刀,几颗纽扣,一封信和一个小型手办。
他首先把那封信拿了出来,棕色信封上蒙了一层灰,已经被拆开过了,谈枝顺势将里面的东西抖出来,白底黑字,最上方只写了两个字,遗书。
落款人是孙媛,池景琰的亲生母亲。
信里没写什么东西,全篇表述的都是孙媛对池景琰的不舍和生前没怎么照顾他的抱歉,看得出来孙媛很爱他的儿子,反而对池谦致没多大感情,一直在用“那个人”来称呼他。
信上有几滴残留的水迹,看起来像是眼泪,谈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随后把遗书重新叠好,放回了信封里。
他又顺手拿起了那个小型手办,这东西只有谈枝巴掌那么大,不过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动漫人物,但十分眼熟,谈枝皱着眉凝视了一会儿,接着想起了什么。
这上面的长相和他昨天在广场上看到的许愿神像长得一模一样。
难怪会觉得眼熟。
这哪里是什么手办。
分明是一尊神像。
又看到这个许愿神,谈枝一如既往觉得厌恶,但这尊神像在盒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再说,神像不应该摆出来祭奠么,为什么池景琰偏偏要把它藏在盒子里?
谈枝眉间紧皱,他看这个许愿神实在是不顺眼,不得不把它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又塞进了衣柜。
接着离开了池景琰的房间。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谈枝甚至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他给自己受伤的地方消了毒缠上绷带,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没吃完的面包,坐在餐桌旁慢慢咀嚼,喉咙里干涩的厉害,连面包都变得难以下咽,谈枝不得不端起一杯水“咕噜咕噜”灌进胃里。
咽下去的水都还带着一股血腥味,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男人的尸体为什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那道黑影到底是不是异种?
谈枝想起了进入副本之前,简诚旭他们说的话。
“这次的副本是专门为异种创造的副本,你只需要像平常那样完成任务就好,我们会在你的身上安装小型跟踪器,一旦异种出现就会立马为我们发出信号,不过异种的能力很强,它可以随时寄生在各种npc甚至玩家的身上,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异种无处不在。”
谈枝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撑着下巴盯着窗外发呆。
这时,一个黑色人影突然从楼上一跃而下。
紧接着,一声尖叫划破云霄。
……
这次事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