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 你还能逃得掉？”
他用手钳住谈枝瘦削的下颚，将他湿漉漉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的颈侧，低沉的嗓音在谈枝耳边打转, 呼出的气息随着燥热的沐浴室逐渐升温。
谈枝咬紧后牙，抓住对方的手腕，侧过头盯着蔺淮安锋利的侧脸, 男人的嘴角上挑，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的手潜入水中, 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谈枝的皮肤一路向下，动作带起的水纹在身旁荡开，轻微晃动的温水拍打在皮肤上, 谈枝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直到自己的大腿被人摸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电流从被触碰过的地方直窜头顶。
他顿时头皮发麻, 扑腾着从男人怀里挣脱开，扬起的水花打湿对方长长的袖子，暗红色的花纹颜色更深了一些, 他逃到木桶的另一侧, 脸上的薄红不知是因为室内升高的温度, 还是被人触碰后的下意识的反应。
谈枝两只手抱在胸前, 警惕地盯着蔺淮安，一双眼眸湿漉漉的，丝毫没有一点威慑的感觉。
“害怕什么？”
空荡荡的浴室里回荡着男人的声音，像被无限放大一般。
狭长的眼眸死死钉在谈枝身上，他靠近谈枝, 捏住他的下巴，强迫谈枝仰头, 与自己对视着。
“我们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情么。”蔺淮安俯下身子, 半个胸口浸入水中, 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谈枝的身影，他用另一只手沾了点水，食指指腹上带着水珠，贴上谈枝柔软的嘴唇，手指沿着他的唇形描绘，原本有些微微发干的嘴唇被温水打湿，残留的水珠在灯光的照射下发着光。
蔺淮安做完这个，直起身子捏着谈枝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欣赏自己完美的作品。
再一抬眼，对上了小猎物温怒的眼神。
“我们做了什么事？”谈枝的嘴唇抖了抖。
蔺淮安挑了下眉，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丝毫没给谈枝任何反应，低下脑袋猛地吻住谈枝的嘴唇，滑腻的舌尖舔掉他唇上的水珠，接着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吻到耳廓，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呼出的热气烫的谈枝下意识一颤。
“偷——情——”
蔺淮安故意将这两个字的音符拉长，再饶有兴趣地盯着谈枝脸上的情绪转换，面带薄怒的小猎物还红着脸，而另一只手已经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微凉的脖颈与滚烫的手指相贴，谈枝皱着眉盯着眼前的男人，哑着嗓子说：“骗子。”
蔺淮安一脸平静，甚至还有心思垂下眼眸贪婪地扫过谈枝泛粉的手腕，接着又抬眼回看过去：“我没骗你。”
“我们做过很多事。”他笑了笑，眼里还带了些炫耀的意味，“瞒着蔺淮景，瞒着所有人。”
他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在收紧，可主人的手指还在轻轻颤抖着。
“害怕吗？”蔺淮安歪了下脑袋，“你根本不敢杀我。”
话音一落，他突然觉得自己顺畅的呼吸被人掐断，眼前的小猎物神色一变，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他眼眶发红，却与似乎脆弱的不堪一击，眼神又与之前完全不同。
至少在那一秒，他确实是像杀死自己。
“试试？”他听见谈枝轻轻开口，语气平淡的丝毫没有一丝惧怕。
蔺淮安一愣，接着眯了眯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谈枝一下子松开手，只见几个丫鬟推门进来在看见还在屋子里的蔺淮安后脚下一顿，接着毕恭毕敬行了个礼：“少爷。”
蔺淮安的目光还流连在谈枝身上，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脖子，侧过脑袋对那几个丫鬟微微点了下头，其中一个丫鬟眼尖，在看见蔺淮安身上湿透的衣服后一惊，连忙喊道：“少爷，您的衣服......！”
“无碍。”蔺淮安挥了挥手，随后指了一下泡在水里快被蒸熟的谈枝，“他沐浴好了，给他梳妆吧。”
“是。”丫鬟们答应着，纷纷走到木桶边，与此同时蔺淮安也走出了浴室，跨出门槛离开了屋子。
......
等一切准备好后，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夜晚的冷风吹动窗外的树叶，谈枝看了眼眼前的古铜镜，泛黄的镜面上倒映出他漂亮的容貌，即使是穿着一身长裙，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外边响起了唢呐的声音，混杂着击鼓声，炸耳的鞭炮惊动停驻在数值上的飞鸟，门口被人轻轻敲了几下，昨晚领自己去蔺淮景房间的丫鬟走进来，停在谈枝面前，乖乖冲自己行了个礼，接着往旁边退了一步：“公子，我们过去吧。”
谈枝点了下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起，长时间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他双腿有些发酸，脚上的鞋子虽然大小合适，但他穿着还是不太习惯。
丫鬟为他盖上盖头，扶着他缓缓走出房门。
路上的石子硌脚，这让前行的速度慢了一些，外面的风挺大，呼啦啦的风声卷过耳边，原本还算好的天气到了夜晚气温骤降，即使穿了好几层衣服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些薄薄的布料，丝毫低于不了夜间的寒冷，刺骨的凉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由于视线被头上的盖头遮挡，谈枝只好低着头盯着地面往前走，走着走着眼前忽然一花，眨巴一下后他猛然看见自己的旁边多出了一双绣花鞋！
鞋的上方是一条红色长裙，和他身上的大致相似，看起来就像他的身边凭空出现了另一个人一般。
再眨一下眼睛，那双绣花鞋又突然消失了。
谈枝停了下来，摘下盖头看向四周，这里一片漆黑，用于照明的只有道路两侧摆放的红色蜡烛，出了自己和领路的丫鬟以外，什么也没有。
看错了？
谈枝抿紧了嘴唇。
丫鬟不解得看向自己：“公子？出什么事了？”
“没事。”谈枝摇摇头，又将盖头重新盖在头上，“继续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到达堂屋，屋外聚集着一群人，喧闹的声音混杂，谈枝在丫鬟的搀扶下跨进堂屋，又在指导下跨过脚前熊熊燃烧的火盆。
接着，一个人把手里的一条红色丝带递在了谈枝手里，而丝带的另一端正式一朵红绣球，此时正缠绕着蔺淮景僵硬地尸体上。
两个男人扛着蔺淮景的胳膊，强行让他站立起来，即使中间隔了一段距离谈枝依然闻到了他身上腐烂的臭味，灰白的手耷拉下来，连指甲都变成了黑色，就在这时，谈枝再次看见了那双绣花鞋。
它停在蔺淮景的身后，长裙裙摆贴着蔺淮景的脚跟，谈枝眨几下眼睛，这次，它没有消失。
一股不好的预感溢上心头。
“吉时已到！！！”
傧相扯着嗓子大喊。
同一时间，唢呐和锣鼓相继奏响，鞭炮声响彻天际，呛人的白烟升入空中，谈枝的喉结滚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迈开脚步，缓缓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