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而压抑的气氛里,七爷将手放在死者前胸,轻声唱起一支音节短促凄怆的歌。他唱了一句,护卫们跟着唱起来,同样的歌词重复了几遍,他们相继停下。默哀片刻之后,七爷说:“走吧!”带着护卫鱼贯而出,头也不回。
查合伦的仆人推了一个老成的人作为丧事主管,老人认准七爷是头目,紧追几步赶上他的脚步,谦虚地问:“大人,查大人的丧事该怎么办?”七爷绷着脸说:“凶案告破之前别动他。结案之后——你们看着办吧。我们已经办完了。”
他干巴巴地说完,径直走到公堂里,找出查合伦书写告示的黄绢,亲自提笔写了简短的城门禁令。
自昨夜闭门,至今尚未开启。查合伦死于夜半,那凶手还在城中。瓮中捉鳖应该不是难事。他踌躇满志,落款时不顾亲随们的反对,龙飞凤舞地写下名号。
“凶手要是有胆子,就冲我来呀!”他冷笑掷笔,让人立刻将黄绢挂出衙门外面。
人们早就聚集在衙门口。县官死于非命,衙门里不知道是谁坐镇,但他们希望有个主事的人,告诉他们下一步怎么走。不多时,陈松海与陈柳川两位气派的老爷,坐着轿子来了。这让百姓略略松口气:就算衙门里群龙无首,至少还有两位陈老爷值得信赖。他们乐观地想,有两位陈老爷主持大局,不会让落乌郡的天理沦丧,也不会让门禁时期谁的锅里少一碗饭。
等到衙役将黄绢在三尺杆头抖开,人们一拥而上,没忘记把最前的位置让给两位陈老爷。
陈二爷柳川的眼神还好得很,但他总是喜欢用洪亮的嗓门吩咐:“兴桥,念给我听。”中年仆人便用传遍方圆一里、确保围观每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地念:“自今起封闭城门,实行宵禁。里甲逐户核人,不得增损。非生计所需、性命所迫,不得擅自出城。每日出入,限巳至午。需领凭证,一凭一人,一出一入,用毕作废。领凭须邻里三人为保,有出无入,责问里甲。出入不符,三保同罪。今宣如左,切盼善循。”
看到落款,兴桥不敢继续放声洪亮,带着一丝困惑望向他的主人,降低声音说:“大新忱王……罗素伦鹿知。”
陈二爷柳川同样困惑,转向他大哥。“怎么冒出来一位王爷?”
“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陈大爷松海咳嗽一声,低声问:“忱王鹿知是排行第几的?秋岚说没说过?”陈柳川心里数了一下,也压低声音:“是第六还是第七吧,秋岚没提过这个人。”
陈松海点头说:“他要管这事,我们也别说些有的没的。既然告示明白无误,先遵照着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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