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被叶清泓赶出叶府,便驾着马车来到了姚伦府上。姚伦是户部提司,分管长安各商行,这贡茶也是他负责的,两人私下还有些交易。
可是平时他来到姚伦府上,都是管事把他领到会客厅。但今天,这姚伦却是让他到书房候着。
书房是官员比较私密的地方,就像皇帝的御书房,能够在御书房候着的,都是他的亲信,比较有权势的大官。
今天,这姚伦让自己在书房等他,这事,怎么看都有些蹊跷。沈沛可不相信,他就跟姚伦有过一两次利益的输送,这人就把他当作了亲信,又或者想要收揽自己。
在整个长安城,商业这一块,比他精明,人脉权势比他广的年轻才俊,可不再少数。尤其现在茶商大会在即,全国的豪商都汇聚于此,他沈沛就更不起眼了。
姚伦这般让下人领他进书房,难不成知道他的一些底细,有意示好?
沈沛看着墙上的兰草字画,心思有些飘远。这正处在科考和茶商大会的节骨眼上,他可是一位大人物的暗棋,要是这般就暴露了,那他的价值怕是要大打折扣。他要查清楚十五年前那场血案的真相,给死去的家人一个交代,怕就更加艰难了。
思索着,沈沛先是听到了书架后方,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紧接着,鼻息间传来一丝有别于书房的檀香。
从小在塞外学武,还跟着姑姑研习巫医之术。他五官的灵敏程度,超过他人不知凡几。
很快,他猜到了一种可能,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他在桌边坐下,静静等待姚伦的接见。
不一会,姚伦身着一身素静常服出现在书房。
沈沛起身,不失礼节的朝他行了一礼。
“大晚上来拜会提司,请提司恕沈某冒犯”
“不碍事”姚伦微笑着说了句,自顾在主位坐下,然后抬眼看着沈沛,“沈小友请坐,这又不是在官家之地,就当自己家里,随意一点,不用拘礼客气。”
沈沛点了点头,下意识朝书架后看了一眼,便坐了下来。
听姚伦这说话的语气,他更加笃定了心下的猜测。躲在书架后的人,应该是这姚伦的独女,姚安宁。
姚伦素来有宠女提司的称号,近些日子他正在给这女儿张罗亲事。只是,这姚安宁在长安城的风评不大好,骄横野蛮,甚至还有传闻,她有借组织诗词歌会的名头,物色面首。
虽然朝廷不制止这等事,但毕竟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而姚伦对女儿这般行事,竟也不制止,可见对其的纵容程度。
此刻,姚伦竟把他招进书房,还让他女儿偷听,这是要给他女儿找夫君?
商人的地位,虽然比之前朝有所提升,从这次茶商大会,能够代表朝廷出使番邦,就可以看出来。
但士农工商,这地位依旧是排在末尾的。姚提司是知道女儿禀性有问题,都不准备再甄选甄选,就草草下决定呢?
沈沛坐在座位上,心里多少有点发憷,这要是被姚安宁看上,那他该如何是好,接受?拒绝?
接受估计不可能,那就只能拒绝了。但就姚提司对女儿的宠溺程度,拂了他的“好意”,他还不得明里暗里给自己找麻烦。
一时间,沈沛心下千回百转。有点像吃了只苍蝇,有些恶心,他顺路来打听贡茶的事情,怎么就惹上了姚安宁这厮。
难道是因为叶清泓?每次遇到她,好像就没有发生过好的事情。
沈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叶清泓可爱、明媚的样子,摇了摇头,将思绪甩出脑海。对着审视着自己的姚提司,开门见山道:“提司大人,在下冒昧来访,是想探听下,这天,宫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皇上赏赐给突厥可汗的贡茶出了些问题,沈小友是打听这事?”姚伦直接回应,一脸温煦,和声道,“到不用为这事担心,你只是给叶家牵线,此事,还不会牵扯到你。”
“那叶志仓可有被砍头的可能?”
沈沛问出了心中的担忧,贡茶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有损皇朝威严。往小了说,每个人口味不同,又或者是品茶之人,那天肠胃不舒服,又或者整天的饮食影响了对茶水的口感,这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能作为上供的茶,就算出了品质问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圣心难测,就是本官也说不准呐”姚伦话音里夹着南方口音,好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容易亲近,他换了个话题,笑着道:“沈公子上次赠于吾的开胃茶就很好呀,不像本地出产,沈公子老家何地?家里几口人?尚有婚配?”
沈沛心里咯噔一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