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为了还天下以太平,将这剿匪平叛的千斤重担交付与本官,本官接到命令后夜夜难眠,日日苦思剿匪良策,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本官上任之初就让各地整顿兵马筹钱征粮,可你们给本官的答复是百姓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各地根本无粮可征无银可筹。”
“这是你们五省官员给我的答复。”卢象升指着那一小堆木箱怒斥道:“五省官员仅仅筹措粮草三千石,军饷五万两。”
“为国筹饷你们给本官凑了五万两,可为了迎接本官这个钦差大臣你们倒是大方得很,足足送了本官白银七十万两。”卢象升一拍桌子后骂道。
“我看不是无粮可征无饷可筹,而是这钱粮都进了你们的口袋,天下的乱匪之所以剿之不尽,就是你们这些官员剥削太过,让各地百姓活不下去才造的反。”卢象升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可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捞的银子再多,如果这大明都没了,那你们捞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送我再多银子又有什么用?”
卢象升这慷慨激昂的一番话骂得在座的一干官员哑口无言,一干官员这心里仿佛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在这些官员们看来,给到任的上级官员送礼本就是官场惯例,就算你卢象升要当清官,可犯不着收了大家伙的金银后再来打大家伙的脸。
沉默,花厅内死一样的沉默,沉默不是无语,沉默是无言的反对,沉默是压抑的怒火。
在那些行贿的官员们看来,卢象升这一席话就是把大明所有的官员都给骂了,这是在打大明所有官员的脸,这是在挑战整个大明官场的秩序。
眼见现场气氛越来越压抑,终于有人忍不住起身说道:“大人若是觉得这银子脏手,大可在我们送礼的时候拒绝就是,何必在事后教训我们。”
“教训?你觉得这就是教训?”卢象升双眼一瞪后问道。
“难不成钦差大人还能把我们这些全部送礼的官员都给杀了不成?”这名官员脸上毫无惧色,迎着卢象升的怒火反问道。
“是啊,本官能杀了一个河南督粮道,可杀不尽这天下的贪官,可对于杀你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卢象升笑了笑后继续说道:“你身为淮东道兵备使,一年俸禄不过三千两,纵使加上其他一些孝敬一年收入也不过一万余两,可你一出手就是白银五十万两,这笔银子就算你不吃不喝也要攒五十余年,那你这银子哪里来的?”
原来这淮东道兵备使正是奉了那些江南士绅们之命,给卢象升送上白银五十万两,本打算靠着这笔银子把卢象升拿下,可眼见这形势,想拿下卢象升是没戏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能把这五十万两银子给要回来。
要不然纵使他逃过了卢象升的尚方宝剑,回到江南那些豪门大户也绕不了他,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当这个出头鸟。
“家传的不成吗?”淮东道兵备使笑了笑后继续说道:“既然大人不喜欢,把这银子还给我们便是。”
“还给你们?”卢象升听完这话也不生气,只是对身后的赵长庚挥了挥手。
赵长庚来到众人面前展开手中卷轴,对着众人说道:“天下疲敝,百姓流离,烧我皇陵毁我宗庙,天下百姓无不切齿,为表剿匪之决心,江南五省之官员众志成城,为国筹饷……”
一干官员听完赵长庚的宣读都傻了,万万没想到卢象升会如此操作,把这笔行贿的银子当成是大家伙的捐献,当然如果仅仅是捐献也就罢了,卢象升做的最绝的是,以后征缴钱粮的数额就按照行贿的金额分摊,送礼送的越狠那摊到的军费就越多。
如果有谁不服气,那卢象升就不客气了,难不成你有银子送礼没银子筹饷?大不了把官司打到崇祯皇帝面前,看谁下不来台。
角落里的李焕一听这法子也大呼过瘾,对付这些个贪官污吏就得用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