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什么？”于淼淼询问。
韩昀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似乎已经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
“我看见……”洛子晴双手攥着拳头，紧闭双眼说：“我看见了父亲和妹妹，赤身裸体地在床上，做着那种事。看见这一幕，我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手，大气都不敢喘，慢慢退出来离开房间。接下来的几周，我思绪很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所以我没有回家。直到一个月后，父亲亲自来了学校，来了班级。我们走在操场上，相视无言，到一处拐角时，父亲突然快步走到前面，跪到了地上，乞求我的原谅。”
“你父亲……知道你看见了他们的事？”于淼淼倒吸一口凉气询问。
“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脑袋嗡嗡作响，关门的声音让房间里的父亲和妹妹听见了。他本来以为是母亲，可当天回去，母亲照常做饭，反倒是我，连续几周都没回去，父亲就大概猜出来是我了，也是那时候，父亲告诉了我，妹妹并非亲生的，而是被我母亲抱回家的。而且是妹妹主动勾引的父亲。”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洛雨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亲生的事？”韩昀开口说道。
洛子晴点了点头：“洛子晴一直都怀疑，听父亲的意思是，她偷偷拿了父亲的头发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才得知的结果。明确知道自己并非亲生，而是外人，她又想在这个家庭里有一定关系维持，让她的内心有安全感，所以她选择了勾引我父亲，让这种关系成为父亲的羁绊，父亲就永远不可能把他从家里撵出去。雨然从未觉得羞愧，相反，是这件事让她成为了家庭一份子，她很坦然地面对父亲，面对母亲，面对我。母亲不知此事，父亲在努力维系这个家，只能选择遗忘这件事。只有我，越来越显得格格不入了。我做不到像雨然那样，更无法像父亲那样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后来为了能尽快离开家，去别的城市，我故意让自己学习不好，高考分数很低，然后自己建议去了个大专，寒暑假就以打工为由，留在学校。”
“所以整个高中，家里就只有雨然，你父亲，母亲？”于淼淼微微皱眉，她似乎觉得这种关系，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确有够畸形的。
“洛雨然从小到大最缺的，就是安全感，虽然依靠跟父亲这种关系，让她在家庭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可以后呢？她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从上高中开始便努力学习，想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最后也不出所料，她考到了一个不错的大学。母亲认定了日后她会比我有出息，我当年考高分数低，选择了个野鸡大学，让她脸上很没面子，所以妹妹考上大学后，母亲还特意办了升学宴。”洛子晴轻哼了下说：“也是因为母亲对妹妹的期望太高了，对她的爱也远远超过了我，所以当雨然大学毕业，出了那样的事，母亲直接郁郁而终。”
“这样问可能不太礼貌，可是我还是得问，洛雨然出狱后，跟你父亲……”韩昀并未直接问出来，只是这样点了下头。
“我父亲已经痴呆了，从五年前开始，到现在基本不认得人了，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更别说被关了将近三十年的妹妹了。出狱的那天，雨然的确跟父亲单独在房间聊天来着，我路过，看她靠在父亲的腿上，哭得很伤心。其实，我曾跟丈夫商量过，不去管雨然，她出狱后政府自然会给安排地方，从此没有交集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我也并非冷血的人，在她出狱之前的那段时间，我经常梦见母亲责备我，说我不管妹妹，还有就是媒体。当初出了这种事，雨然在媒体上描述的我们家庭，非常的温馨，如果她出狱我们不露面，不知媒体以及网民又会说什么。这是一种道德绑架，雨然就是我们家庭里的羁绊，甩不开的。”洛子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或许在她的心里，一直觉得我的生活才是她的。这次出狱，她好像是遭受了二十多年的牢狱之灾后学乖了，但只是表面，我反倒觉得她现在心理问题更加严重了，只是她在努力克制。”
“你所指的心理问题是指她勾引你老公，然后剁鱼的事件么？”于淼淼若有所思地问。
“她还想用当年那套来迅速融入这个家庭，可她似乎没想过，她已经不是当年十几岁的女孩了，而我老公也不是我父亲，我们的感情基础很稳定，她当年那一套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洛子晴看向于淼淼说：“不过为了提防她，我偷偷在店里的二楼安装了监控，就是想看看她平时都在干嘛，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们也能有个预防。之所以说她有心理问题，是因为每天晚上她睡觉地点，醒来的点，都很固定，这跟监狱里的作息也不同，她每天11：11分躺上床，早上3：32分起来，这个时间在最近一年里从来都没变过，最怪的就是在睡觉之前，十点多左右。”洛子晴说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就是现在。”说完她打开监控软件，找到画面后递给于淼淼。
于淼淼接过手机，韩昀也凑过来看。画面是衣服店的二楼，窗边的位置，那应该有个花瓶，监控是隐藏在了花瓶里。画面里的洛雨然正站在镜子前，用抹布擦镜子里她的那张脸，嘴里还在念叨些什么，但是听不清。
“她每晚睡觉前都这样？”于淼淼询问。
“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她会坐到镜子前，拿出衣服来剪，把衣服剪碎，然后她会穿上当年在学校时发的校服，到11：11分，便上床睡觉了。我把录下来的这些监控，也拿过去给心理医生看过。我是觉得，她如果真有心理问题的话，可以及时治疗。心理医生说这可能是强迫症的一种，也是出狱后遗症，因为在监狱里，她不用自己计划时间，所有时间都是被安排满满的，但是出狱后她所有时间都是自己的，所以需要强迫自己每个时间段来干嘛，否则的话她会觉得心里没有着落。”洛子晴深吸口气说：“心理医生说过段时间，等真正适应了外面的生活，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