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远?”我感到有些意外,不曾想这么一个小小的银钗,竟能够和我爷爷扯上关系。
说起来我的爷爷,本名叫谭一纪,天津卫海河边儿上的孤儿,据说当年在河边捡回来的时候还在襁褓里,小人儿冻嘴唇发紫,一条小命奄奄一息。
我太爷爷是个瘸子,膝下无儿无女,便把他给抱回了家,喂了小半碗的小米糊糊,又精心照料许久,这才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小命。
我太爷爷在天津卫里面,靠着给人扎纸做白事的营生,勉强糊口度日。要说起来别的不会,阴阳术法以及那做多了白事,捞阴门的本事在天津卫实属一绝。
当初把我爷爷从海河边儿捡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这小子两角低陷主早衰,天生断眉,命相更是中道断崖,一生多劫多舛,倘若遇不到机缘,绝活不过二十岁。”
后来我爷爷肯定活过了二十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有我。
只是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大机缘,我也不得而知,只听我父亲提过几次。
说是我太爷爷虽然一生坎坷,历经北洋,民国,和新时代,也有那九死一生的时候,但一生还真遇到了几个贵人逢凶化吉,一直活到了九十五岁。
他在民国生活了三十四年,走南闯北,遇到了不少奇玄古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这些事情他对后人都是讳莫如深,我也是从我爹的只言片语里面才了解了一二。
四九年之后,我爷爷就跟着我奶奶一道去了旧金山,后来只回来两次。
第一次是六二年的时候,乐山大佛闭眼。有人请我爷爷去看了看,到底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官方的说法是空气污染酸雨导致,但我后来听我爷爷说,是因为有人含冤,故而大佛闭眼。
第二次是九七年回了一趟天津,日报大厦出了幺蛾子,先是据说请人给看了之后,高人嘱咐在门口放置两尊石狮子,结果可好,俩狮子当晚竟然流血泪,后来大厦里面有个领导,平日里喜欢研究天津卫的古旧历史,知道当年我爷爷当年在天津卫民间江湖,也算是一号人物,通晓阴阳术法,一肚子玄奇古怪。
于是便又把他老人家千里迢迢的从旧金山接回了天津,那年他都八十七岁了。
后来听我爸说,大厦门外的那一口喷泉,就是老爷子安排人砌起来了的,顺便封死了十四楼的窗户。但具体里面到底闹了什么幺蛾子,我爷爷也没提起过。
但就从那次之后,我爷爷说自己大限将至,时日无多。回到了旧金山之后,我爸带着他把身体检查了一遍,却也查不出半点毛病,身子好的跟五十岁的青壮年似的。
可老爷子还是把自己关在了阁楼里面,足不出户,每日只是叮嘱我爸给他送些斋饭。并且给了我爸一道符,说是等他驾鹤西去之后贴在棺材上。
有一次我爸临时有事,我替他去阁楼送饭。其实当时的我挺害怕的,因为我爷爷去世前的那两年,整日在阁楼内低鸣,并时不时的无故发笑,惹得我在楼下听着他的笑声都直起鸡皮疙瘩。
然而那次我上了阁楼之后,却见我爷爷,他把自己包裹严实,大夏天穿着三四件衣服。老头一双眼睛昏黄灰白,接过饭食的时漏出双臂,我却见他双臂之上,竟生出无数细如毛绒一般的红毛!
那年我还不到十岁,吓得发了好几天的烧,而自打那次之后没多久,我爷爷便撒手西去了。
“十几年过去了,我本以为咱们老谭家的日子能安稳了,可我还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玩意儿就跟梦魇一样,算是和我们老谭家纠缠不清了。”
我爸看着银钗,苦笑着摇起头来。
于是我便好奇发问:“这银钗,到底什么来头啊。”
我爸说道:“你爷爷去世前,我曾见到过一枚类似的。”
“类似的?”
“对,你收的这枚银钗是蝉翼,当年我在你爷爷那见到的,则是一枚凤嘴儿。”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银钗:“不过我敢肯定,你现在遇到的奇诡之事,八成和这银钗有关系。”
我越听越好奇,直起腰来:“我爷爷就没说过,这银钗的来历?”
“你容我想想,时间太久了。”
过了几分钟后,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我想起来这银钗的来历了。”
“怎么说?”
他长吸了一口气,“你爷临终前那几年,神智尚清曾和我说过一件事,那是...1928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