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田聪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站在楼梯口,又弯了腰,而后对众人说道:“很抱歉,吓到各位了。这位病人就是有狂躁症的病人,并且伴有精神分裂。信奉南方某种古怪的地方小教派,然后将汽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如果不是他父亲是洋行买办,我们这间病院恐怕他也不能住了整整五年。”
“这种病自身是一种折磨,对于家庭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说完中田聪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台阶,这时他转过身对谭一纪他们说道:“请把,你们的病人就在二楼。”
跟随着中田聪一道上了二楼,在一间小屋子里面,谭一纪见到了付家的小少爷。
他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来到这里的时候,叶舟山正蹲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吞云吐雾之间的他满面愁容。
眼见谭一纪等人到来,便立刻起身:“可算把侬三位盼来了。”
“废话少说,我小谭兄弟勉为其难跑一趟,不敢保证能把人治好,但能来看看已经实属不易了。”
翟道全假模假式的说着,全然把自己如何死皮赖脸的在院子里,央求着自己来的事儿给含糊不清的掩了过去。
叶舟山也连连赔笑:“是是是,能有小谭兄弟出手帮忙,已经不胜荣幸了。”
经历了万国桥那一幕,叶舟山是打心眼里佩服谭一纪。
年纪比自己小了约莫有七八岁,可是办事牢靠,最重要的是那一手行走阴阳,神鬼莫测的江湖术法,当真是他看不明白的。
谭一纪自顾自的走进病房,这里面独立单间,可除了一张床之外,一张椅子意外,便没有其他的多余摆设。
进了房门之后,谭一纪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那是一个约摸着三十五岁左右,身着一身蓝色旗袍的女人。
她端庄的坐在椅子上,正在削着苹果。
只瞧见她双手纤细,手握着精致的水果刀,苹果皮从刀口里削掉,一气呵成却不曾断过。
形容她徐娘半老不为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岁月却好似不曾在他脸上停留过片刻。云鬓香发,脖颈似天鹅一般的细长,那身旗袍似乎是量身打造的一般,穿在身上贴合匀称。
不多显一分丰腴,不少一丝消瘦骨干。
谭一纪在韦陀庙的家里,崔姨和苏连依,也算得上是徐娘半老。崔姨今年三十八,苏连依今年也已有三十五。
可二人终日为生计奔波,为一家数口人的衣食住行操劳。终归比不上这眼前,保养得当,甚至可以说极佳的美妇人。
尤其是那身段儿,能够驾驭蓝色旗袍的女子,身段儿自是婀娜多姿,纤细柳腰,哪怕是坐在那里,却也是看不到多余半点赘肉,平滑小腹贴合着旗袍,让人不禁想要多看几眼。
这夫人应当就是付家小公子的亲生母亲了。
而谭一纪粗略一算,这付家小公子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绝不超过十七。也就是说,这女子不到二十岁,便已为人母了。
造孽啊!
付明笙那时候应当还未发迹,这小女子倒是为付家诞下一子,虽然这些年离开了上海滩,但想来付明笙对其念念不忘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一道风里来雨里去,算得上是患难夫妻了,只是未能一起携手白头,也难怪付明笙花这么大的精力,专门派人来天津卫寻人。
寻的不光是当年自己的风流情债,寻的还是自己年少时的一段缘分罢了。
传闻那付明笙老婆有五个,自己本身就是个情种,五个老婆处的关系圆滑平润,之间既无隔阂,也无龌龊。
这付明笙还真且不说家里三妻四妾,就说这外面也一定豢养着佳丽无数,后院从未起过火,仔细一琢磨还真是男人们的楷模。
尤其是当谭一纪见到了这付家公子哥的生母之后,虽不貌美似天仙,但是不说多,再往后退个四五年,也基本上艳压现如今活跃在上海滩的那些名伶美人。
女人见到了谭一纪之后,便将刀子放了下来。有个细节被谭一纪捕捉到,她放下刀子的时候,刀尖儿是冲着墙里的。
随后双手扶膝起身,似柳叶般的黛眉下,一双如水的眸子,只看了谭一纪一眼,声音温润细腻的说道:“谭先生吧?来之前,我便听舟山提起了你,要不是你,他与我儿子的命,便要交代在海河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