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面看着非常廉价,甚至可以说非常普通的镜子。
椭圆形的镜面,边缘用铜线匝来了好几圈,镜面也已老旧斑驳磨损的相当严重。
杯面则是锈迹斑斑的铁片,上面应当是有图案的。像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但是年代久远了,那女郎的样貌早已不清晰。
和劝业场附近那些卖雪花膏的广告牌一样的女郎,谭一纪依稀能够看到女郎模糊的面孔,她笑盈盈的表情里,带着一种呆滞与刻板。
在女郎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但被一大块铁锈包裹着,根本难以看得清楚。
兴许是匝紧实了的铜线缘故,这一面镜子握在手里的时候,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翟道全说:“这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嘛,没啥区别,也不像是姓王的说的那样有什么古怪。”
的确没有古怪,甚至看不出来与寻常的镜子有什么区别。
谭一纪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光影折射出来自己的影子,十分的模糊。
镜面已经不透明了,甚至有些发黄,无数的划痕让人影在镜子里变形严重。
谭一纪盯着镜面里面自己变形模糊的影子看了半天,却也没有发现自己长出满脸的褶子,亦或者是生出三瓣儿嘴巴。
翟道全在一旁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半天后说道:“我是没看出来,这人能变成猫脸,我怀疑王伯均在骗我们。”
谭一纪没有作答,他不习惯在某件事上盲目的下定论,王伯均说的是真是假,谭一纪也是将信将疑。
但毕竟是与死人打交道的行当,阴阳离奇,玄妙古怪的事情见过不少。所以,王伯均的话,谭一纪不全信,却也不会觉得十分好奇。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儿上,谭一纪看到那镜面上面,镌刻着一行很浅,也不清晰的小字。
正楷小字儿,应当是用利器,或刀或针划在了那镜面上刻下来的,笔画勾勒很深,如刀劈斧砍一般的镌刻在了那上面。
仔细端详后发现那一行小字写着的是: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与额尔古纳,赠岚。
谭一纪看着上面的年月日,掐指一算,心中不免感慨:“咸丰十一年,也就是六十七年前的事儿了。额尔古纳是黑龙江的正源,也是中俄边境的界河。”
一旁的翟道全也看到了这一行字,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发出一声感叹:“啧,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这不巧了嘛?”
谭一纪回过头看向他:“巧在哪里了?”
“咸丰在位十一年,也就是说,且不论这镜子是嘛时候打的,但是上面的字儿是咸丰最后一年刻上去的,目的是为了送给署名岚的人。”
谭一纪恍然,突然意识到,咸丰十一年距离今朝已有八十六年了!
而赠与岚,难道也就是说,某人在八十六年前送给宋岚的?
可明明所有人都说,宋岚很年轻,甚至还在上学,顶天不超过十八岁。
仔细想来这些细节,不由得让谭一纪浑身上下的汗毛竖立,一股子莫名的恐惧,正像是这四周无所不在的寒气,一点点的爬上自己的心头,最终萦绕周身!
一旁的翟道全继续说道:“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天正巧孩赶上咸丰帝驾崩。我所说的巧合便是这一点,倘若这镜子上面的字,真的是八十六年前刻上去的,那这...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玩意儿先带回金汤桥警署吧,我总觉得这镜子有古怪。”
翟道全明显有些不乐意拿着,毕竟心里有所忌讳,可谭一纪话都这么说,他也不好推辞什么。
便要把那镜子揣进口袋里面,然而却还没等他装进口袋里,蒋云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巧玲的尸体已经抬上车了,烧成那样,就算把胃里的残留物提留出来,可究竟毒物是什么其实也很难分析了。诶?你往兜里装什么呢?”
蒋云英刚说翟道全便把口袋里的那面镜子给拿了出来,一边拿着一边把刚才王伯均说的,有关于深更半夜宋岚蹲在院子里照镜子,结果让王伯均看到,镜子里的是一张猫脸老太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蒋云英。
听完之后,蒋云英显得十分不以为然说道:“这么不着调的话,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