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堂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乾昌洋行的这些文玩古董,多半都以茶叶包裹伪装,通过海运漂洋过海去北美,亦或者是再辗转前往欧洲。也有一部分是通过茶马古道,不过这一路上难免磕碰,所以成本很高。”
谭一纪问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这些古董文玩出海之前,一定是先存放在仓库里面。你知道乾昌洋行的仓库在哪里吗?”
梁书堂回忆了一下后说:“这我还真是略微知道一二,在海河边儿的旋泊码头,挨着电报局,对面儿就是日租界。那地界很热闹,好几家洋行的仓库都在那里。但也乱,漕运的几股势力,安青帮和海河帮的人,几乎天天都发生摩擦,流血死人那是常事儿。”
能说出这番话,倒还真是让谭一纪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一口南方口音,一听便知是广东来的小伙子,竟对天津的码头十分门儿清。
兴许是看出了谭一纪眼神里的疑虑,那梁书堂又说道:“乾昌洋行出了在天津以外,在武汉,广州和上海,也都有分别自己的分公司。不过都是一个老板。我是广州人,一开始的时候便是被安排在了广州的商行,在天津待了四个月左右。”
听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谭一纪紧接着又问:“能让我们混进去吗?”
梁书堂面露难色,反倒是宫雪芳莫名的一脸期待的说:“是啊,有办法让我们混进去吗?”
宫雪芳的反应让梁书堂和谭一纪都略感诧异,虽然都知道宫雪芳此人富有冒险精神。
但是这种溜门盗锁的勾当,她竟然也愿意主动去尝试。
按理说这种家境不错,注定从小生活也相对优越的女子,对于这种事情应当是嗤之以鼻的。
梁书堂沉思了片刻之后说:“办法是有的,但是得委屈一下。”
“乾昌洋行的仓库每周三清点货物,同时水车也会跟着一起进去。一些外面聘请的工人,也会一道前去。我们可以混迹在这些工人当中。”
梁书堂说完之后,他和谭一纪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宫雪芳。
混迹成工人好说,但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假扮成工人?
然而宫雪芳却沉思了片刻,似乎压根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说道:“周三,也就是明天?我觉得没问题。”
她看向谭一纪:“你觉得呢?”
这女子都说没问题了,谭一纪还能怎么说,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既然都没问题,就回去着手准备吧。”宫雪芳此时此刻非常具有领导的担当与能力,主动的说道:“这需要找一些码头工人的衣服。”
“等会儿等会。”梁书堂立刻打断道。
“你应该知道,码头工人一个个膀大腰圆,十分壮硕魁梧。表妹你再如何伪装,都无法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男的吧。”
宫雪芳不以为然的说:“谁说一定要伪装成男的了,码头工人为什么不能带女眷进去。你刚才说了,清点货物,包含打扫卫生。我就是一个打扫卫生的女工,这不行吗?”
乍一听颇有道理,但梁书堂却还是说道:“没这个先例啊。”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没有这个先例,我就是先例。你只需要上下打点一下就行了。一般清点货物需要多少人?”
“打扫卫生的需要四五个,搬运的需要十来个。加起来二十个左右吧。”
“人不多,但混进去应该不难。”宫雪芳十分笃定的说。
梁书堂面露难色的说:“那就试试吧,我找人打点一下。”
三人拍板决定,只等着明天一道出发前去码头。
在餐厅暂别了之后,谭一纪直接坐着一辆人力车回了韦陀庙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