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 张天师脑中思绪无比通达。
人间没有记载星宿变暗淡的另一种可能——裁员。
毕竟除非遭逢大祸，天庭怎么会裁员？谁想到自己端的铁饭碗居然也会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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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元星君看着对面的张天师, 攥紧拳头, 冷哼道：“现在的正事是向旁边这位人士请教，其他的事情无需多言。”
张天师心下了然，自己猜对了，戳中对方痛处了。
他收回思绪，脸上笑意盈盈, 担心惹星君发怒，嘴上无比配合：“我明白了, 星君大人，安心上课吧。”
隐元星君轻轻颔首，仔细端详着右手边安如故面前的发光屏幕, 面上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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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屏幕没有任何法力和灵气波动, 怎么能比夜明珠还要亮？
他心中浮现淡淡的好奇, 却不想暴露自己知识面很浅的短处, 所以凝神静气，眼珠动也不动, 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多上一会课，一切问题肯定不攻自破。
另一边, 安如故听完张天师和星君的交谈, 眼中闪过恍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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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旁边的隐元星君和洞明星君紧紧盯着自己的电脑, 没有拖延, 直接打开直播软件。
直播间刚一打开，涌进来无数观众。左上角的人气数字不停飙升, 逐渐升到千万。
直播间的弹幕如同过年的集市一样热闹，飞快刷新。
【这主播能处，有直播她是真开。虽然十天直播一次，但从来不鸽。】
【咦，主播搬家了吗，墙上的画从来没见过。】
【她去京城度假了，你们在网上搜京城温泉旅馆，有人拍到主播的照片。】
【我舅舅那天在附近，说那边打架打得很凶，原来主播也在那里……细思极恐啊兄弟们。】
【卧槽，主播去哪哪里出事，这是什么死神体质？】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先出事，所以主播才会去，楼上因果倒置了。】
【你们瞎猜有什么用，直接问主播不就好了？主播，你是不是又双叒叕偷偷跑去拯救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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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的观众总能以奇奇怪怪的方式猜到事情真相。
她不想隐瞒，不过幽都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说出来可能让大家非常慌张。
为了保护观众的心脏，她没有多说，转移话题：“抽奖已经开了，想找我算卦的人，点个抽奖即可。”
张天师坐不住，跑过来看了一眼，惊呼道：“才开播这么一会，就五千万人气了，待会一定能破亿。你的人气提升速度还真是没有瓶颈。”
安如故点点头。她的视频非常出圈，持续不断被转发，直到现在还在上升期，没有到天花板。
旁边的隐元星君闻言，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
五千万人气如果是字面意义……相当于古代很多个城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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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用传统的解厄赐福方式，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根本没从那群老头老太太身上获得多少信仰和功德。
眼下只需要对着发光的盒子、和人交流，即可获得如此多的功德金光。
这个擅长抓出轨的人另辟蹊径，深不可测，真是大才。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被掩盖在黑袍下，将衣服捏出褶皱，薄薄的危机感浮上心头。
正如张天师所说的，时代在进步，不能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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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位有缘人新鲜出炉。
安如故沟通好之后，连线第一位有缘人【唯有一腔孤勇】。
电话被接通，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中。
他皮肤黝黑，眼睛下三白，头发有点长，脸上有道疤痕，溢出几分痞气。
明明是冬天，他却不在意温度，穿得非常薄，领口被拉得很开，隐约露出一点青蓝色的文身。
他自以为非常潇洒地朝着镜头挥了挥手，嗓子被烟酒腐蚀，有点嘶哑：“主播，我好多兄弟在酒吧等着我去玩，我为了看你直播，连兄弟的邀约都拒绝了。快给我算算卦吧，等不及了。”
“可以，不过你先支付卦金，一个高能礼炮。”
“小意思，完全OK。”
直播间的弹幕非常热闹。
【欢迎第一位有缘人！】
【好家伙，这大哥有点帅呀。我也好想去文身！】
【帅个毛，吓得我特意看了看直播头像。总感觉误入了隔壁平台，这个精神小伙下一秒就会给我跳社会摇。】
唯有一腔孤勇看见有人说他非常社会，有点生气：“我咋了？我周围的人都这样！”
他脾气暴，有心想发作，结果转念一想，这直播间人气这么高，发火容易被骂，还是算了吧。
他收起情绪，将领口扯得更开，露出半片文身，有心想要炫耀：“看我才文的文身，帅不帅？”
文身非常精致繁复，人物栩栩如生，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
他头上扎着纶巾，身上穿着战袍，脚上蹬着靴子。
眉毛紧锁，怒目而视，威严不可侵犯。
直播间的人看清文身之后，顿时激动起来。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财神爷你怎么被人家文到身上去了，快快回我家保佑我。】
【听说文武财神好像可以招财进宝，我楼下就有个文身店，晚上去搞一个同款。】
【加一，我感觉文身比供武财神还要好，文在身上，零距离接触，多香啊。】
然而电脑另一端的安如故、张天师和两位星君，脸色几乎前后脚变了。
有缘人没有看主播的脸色，沐浴在众人的夸赞之中，得意极了。
他文身最主要就是为了酷，果然有人夸才爽。
“这文身效果逼真吧，我花了不少钱呢。我现在就等着关二爷给我财运，让我发大财。”
然而安如故掷地有声：“你要是不尽快把它洗掉的话，你不仅不能发财，还会有生命危险。”
有缘人：“？？？”
直播间的观众：“？？？”
有缘人瞪大眼睛，满头都是问号，拍了拍胸脯上的关二爷，胸膛阵阵作响。
“啥？文关公多吉利呀，有什么不能文的？我看网上好多人都文了。”
“俗话说，观音闭眼不救世，关公睁眼必杀人。
你这个关公怒目而视，乃是睁眼的关公。一般人文这个文身，必定有血光之灾。”
有缘人吸了吸凉气，感觉胸膛前的文身骤然变得发烫，迅速低下头看向关公。
关公威严无比，怒目而视，眼睛赫然是睁着的！
有缘人不再像刚刚那么得意，双手按在桌子上，声线有点颤抖：“真的有这种讲究？”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安如故神色淡然：“我之前在道观接待过一个有缘人，他不懂这回事，身上也文了睁眼关公，第二天被电瓶车剐蹭流血。第三天跟人打架，打得满脸是血。”
“关公睁眼必见血。你为什么偏要文这样的文身？”
有缘人感觉胸前躺着烫手山芋，连碰都不敢碰，吞了吞口水，哭丧着脸：“你这么一讲，我想起来了，我跟朋友去文身店，我想文个财神爷，那人就给我推荐了关公。”
“他给我拿的示意图上面，武财神是闭着眼的，好像没睡醒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帅，我就说要眼睛睁开的。”
“他跟我说一般人hold不住这个。”
“我寻思着，我不是一般人啊，我肯定能hold得住。他不肯给我文身，不就是想加钱吗？周围那么多兄弟，我也要面子的。所以我多给了点钱，他就给我文了。”
直播间的观众既是震惊又是无语。
【笑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
【我男朋友也文了这个文身，刚刚去看了一眼，还好是闭着眼的，幸亏他不和有缘人一样傻。】
【这文身店老板提醒过有缘人，有缘人自己不听劝，就很无语。】
有缘人本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焦虑渐渐消失，又有些得意洋洋：“你刚刚说一般人文这个会有血光之灾。”
“我这些天过得好好的，我果然不是一般人！”
任睁眼关公有多厉害，还不是被他hold住。
他越想越是激动，忍不住幻想起来：“我的前世恐怕是王侯将相，福运深厚，所以才能压制住关公，这一世富富贵贵，以后肯定能发大财。”
安如故：“……”
她掐指算了算，旋即缓缓摇头：“你的福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厚，也不会大富大贵。而且你八字比较崎岖，五行缺火。这几年流年不利，容易招惹鬼怪。”
比普通人的命格还要倒霉一些。
有缘人愣住了，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反手指着自己胸口的关公：“既然我这么惨，那怎么没血光之灾？”
安如故定睛看着对方身上斑驳的气息，语气非常笃定：“你身上还文了其他的东西，对吗？”
有缘人顿了顿，将外面的棉袄脱下来，扯着衣服的边缘，露出有些黝黑的后背，嘿嘿一笑。
“四大名著里面，除了看三国，我也爱看西游记呀，后面还文着唐三藏呢！”
“唐三藏面对那么多女妖怪，却洁身自好。等我找到女朋友，把我身后的文身露出来……不仅可以辟邪，而且很有情趣！”
菩萨端坐在千叶莲台上，左手持宝珠，右手拿着锡杖，背后一轮金色光芒。动作庄严，神情慈悲。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菩萨之后，对有缘人的脑回路啧啧称奇。
【哇，好大一片文身，我已经能感觉到文身的时候到底有多疼了。】
【凭什么不文大圣？不给我大圣面子（狗头。】
【有三国，有西游记，另外两个名著也得安排上。有没有文身师，给他当场文一百零八好汉？】
【有缘人：那是文身上长了个人！】
有缘人看见大家称赞他的唐三藏文得好，笑了好半天，突然间灵光一闪，脑洞大开：“主播，三藏法师擅长用嘴渡人，非常啰嗦，是不是他劝说关二爷，让他不要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