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观众听到安如故对白家老六发offer, 陷入呆滞。她并没有直接道破白家老六的身份，所以观众并不理解。
【看直播半年了，从没看到主播给有缘人发offer！】
【我天天在弹幕刷存在感, 就是为了让主播注意到我，让我去出云观工作，看看龙长什么样子。我明明是最先来的！】
【既然姐姐可以, 那么妹妹也可以。】
【柠檬树下排排坐, 柠檬树下你和我。】
观众本来对白家老六这个小帅哥观感很好, 现在安如故问他来不来工作，众人心中的观感急转直下。
浑身上下散发着柠檬的香味。
出云观老板长得这么好看。每天如果能看到这张脸，心情都要好不少，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而且旗下的鬼屋和妖怪屋非常好玩。如果能入职的话，就可以天天看毛茸茸呢。
这小帅哥头脑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行动还这么迟缓, 怎么看怎么呆。
凭什么被boss直聘啊？
难道是主播同情他被炒鱿鱼？
一时间，许多观众在弹幕里刷近况。
【我之前跟老板吵架，第二天因为左脚迈进公司被开除了, 主播快看我, 我也很惨的，快扶贫吧！】
【我老板让我拿着最低的工资干三个人的活。把女的当男的用, 把男的当畜生用，还有什么人能比我们更惨？】
【虽然我没有被开除, 但是我可以辞职啊。（狗头）】
安如故看着这漫天的弹幕, 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说道：“其实我们公司暂时不招人，只是他比较特殊, 所以问他来不来。”
观众一听更加茫然。
【难道是他看起来比较呆, 所以能入选？】
【他有什么特殊的, 比我们多一个头，还是多一只手？】
安如故吹了吹茶杯中的绿茶，热气氤氲，模糊面庞。
他特殊就特殊在，根本不是个人。
她想到此，眸光闪烁。脑海中像过电一样，琢磨出不对味。
出云观发展至今，旗下的业务除了道观，还有鬼屋、妖怪屋以及神仙屋。年兽本来是准备划到神仙屋的，但是他们数量太多了，不利于管理，所以直接给他们在公司开了一个新的部门，叫做年兽部门。
常住道观的人是自己、商月、小僵尸和小白龙。佛子勉强拥有人类的身体，但本质上是菩萨转世，无法划到人类的范畴。
她陷入深深的沉默。
除了自己之外，一个真正的人也没有。
每天都在被非人类包围。
如果少数服从多数的话，出云观有限公司或许可以改名叫做非人类有限公司了。
白家老六也陷入沉默，不过脑子非常倦怠，反应非常迟缓。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冷气仿佛能透过皮肤钻进骨头里，冻得他浑身疼。
严酷的冬天对刺猬来说是非常难熬的。
他是为了补贴那些急需要钱的人，才迟迟没有入眠。现在被老板炒鱿鱼，他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前路在哪里。
他花了好半天才理清安如故说的话，好奇地问：“你开的是医药公司吗？所以要招我去？”
“不是。”安如故说道：“只是员工有这方面的需求，你比较合适。”
普通人哪敢给鬼怪以及妖怪做手术。也只有白家老六这样的业内人士敢了。
白家老六低垂头颅，捏着自行车的把手，想了很久。
他现在没去处，去哪里都一样，能继续治病救人自然是好事。
他旋即爽快地说道：“好！”
他都没问待遇问题，答应得非常果断。
两人沟通好之后，白家老六坐上自行车，居然朝着出云观骑去。
安如故好奇地问：“你不用回去收拾东西吗？”
白家老六住的地方在东北，跟南城相距十万八千里。
“不用，我平时住在山里，没什么要收拾的。”白家老六打了个哈欠，满是困倦。
它的洞穴在深山的石缝之中，平时会变成原形，躲在洞里。洞里遮蔽寒风，铺着枯枝杂叶，比较暖和。
他上班的时候，最期待的事情便是下班回小窝里一动不动地躺着。
他心中默念，新工作提供的房子，能和小窝一样暖和就好了。
安如故见事情办妥，准备挂掉电话，结果这时，白家老六突然问道。
“你这么厉害，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开我吗？”
他脑袋不聪明，再加上冬天冻的思维缓慢，根本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下意识询问这个很厉害的玄学主播。
“升米恩，斗米仇。这世上有知恩图报之人，也有忘恩负义之人，后者会觉得你帮忙是理所应当的。”
白家老六越听越是迷茫：“我只是想让那些人过得好点，那我应该怎么办？”
“有选择的帮助就行了。”安如故倒也没有阻止他的爱好。
她现在直播一次能拿到很多钱，几乎都捐赠了出去。她捐款的原则便是——对于性格良善者可帮，对于狡诈奸恶者不可帮。
她之所以如此选择，并不是为了让这些知恩图报的人来回报她。迄今为止，她没有参加过任何慈善组织的集会，没有接受过任何现场表彰，一直是默默捐款。
之前听常去的那个助学网站管理员说，有个学子考上了本地最好的大学，还有个学生考上了全国最出名的京城大学。
他们为了些捐助，将自己的信息放到网上公开，显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安如故的捐款如同雪中送炭，让他们能继续读书，内心也重燃希望，从而改变自己的人生。他们无比感谢对方，有的说想还钱，有的说想当面感谢她。
但安如故让管理员全部拒绝了。她又不是为了名声和后续的回报来做慈善的，没必要跟他们产生现实的联系。
而且她也从捐款的过程中得到了好处，将一颗颗幼苗培育成五彩缤纷的鲜花这个过程是很有成就感的。
安如故见白家老六还是听不懂，想了想之后说道：“你这么喜欢给人看病，但你又不会看面相，不如这样，到时候我给你布置一个阵法。只有和你有缘的人才能找到你治病。”
白家老六喜欢帮人垫付药钱，累死累活到都不能冬眠，算很善良，但比起历史上那些知名的圣人还差得远了。医学上便有南丁x尔和白x恩。论起国家，北边的毛熊曾经还是公费免费医疗，穷人也能看得起病。论起神灵，也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性，难道舍生取义就不是人类的本性吗？*
好人不该是个贬义词。
而且她仔细看了看，白家老六周围居然有不少的金光，俨然是功德金光。之后修炼会一日千里，收益颇多。
白家老六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心中涌现许多感动之情。之前的老板因为他的善心将他开除，现在的老板不反对他，还让他好好发扬，简直太好了。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安如故夸奖道：“不错，将来多赚点功德，以后能早点进阶。”
白家老六满脸茫然，语气中满是疑惑：“啊？功德是什么？”
安如故：“？”
“你连功德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反复观看他的面色，他神色认真，不像是作假。
“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白家老六摇了摇头，不在状况内。
他在家族里面排老六，其他的兄弟姐妹没有成精，现在已经去世，只剩他一个人。他留着这个名字，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从前。
机缘巧合之下，他被当作黑户和失学儿童被送去福利院，更多时间是在跟人类相处，按部就班地上学读书，然后毕业工作。不像狐仙那样有组织，也不像黄仙那样朋友众多，消息非常闭塞。
还真没有人跟他说过功德是什么。
安如故：“……”
她只能说：“那等你到了南城，我将这些事情好好跟你说说。对了，路上小心，不要这么急。”
之前黄仙从东北跑到南城来。特别害怕汽车，却足足跑了半个祖国，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这次，她特意提醒白仙慢点。
“好！”
................
挂掉电话之后，直播间的观众还在讨论刚刚的白家老六。
【小帅哥，嘿嘿，被主播看中，这医术肯定了不得。我最近头有点疼，不行，我得找他看看。】
【咳咳，我得了相思病，一种不看帅哥会死的病，不知道这个小帅哥给不给我看？】
【有一说一，别说他医术好不好，长成这样子我给他送钱我都愿意。我最近粉的小糊豆都没他帅。】
【他会看妇科病吗，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姐妹们，你们的裤衩子甩我脸上了。】
【偌大的评论区，找不出来一条裤子！】
安如故：“……”
她喝了一口茶，心中觉得有点微妙。
居然有这么多水友，愿意将他当明星一样送钱。
白家老六之前治病是亏钱的，但是将来可说不定了。
她放下茶杯，转而联系第三位有缘人【大脸猫不吃鱼】，沟通好之后拨通电话。
很快一个戴着口罩、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中。
他留着短发，露出一双眼睛，穿着黑色的棉袄，坐在书桌前，背后是张床，好像正在家中。
直播间的观众见新的有缘人来了，又开始了传统的保留节目。
【过年好啊，大冤种！】
【新年好啊，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