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 下午4点。
第一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众人,热情地讨论着地球淑女队,分成多个派系相互争吵。
乱步在零食堆里, 翻阅着佐藤送来的求助卷宗,时不时在上面涂涂改改, 仿佛在画什么涂鸦。
松田阵平桌上放满了各种零件,整个人埋在桌子底下, 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平静的上班摸鱼生活, 在办公室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时, 宣告结束。
“公安。”推门进来的男人亮出证件,“调一支小队, 跟我们走,动作快。”
“松田!你带队。”水野警部迅速安排。
“是。”松田阵平迅速爬起身作答, 收拾工具。心中却升起一阵, 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预感。
来自公安直接下达的任务,这几年中并不是没有, 每一次的保密等级都很高。相比之前的几次,这次任务非常仓促, 还正好在这种敏感时期。
松田有些草木皆兵的紧张。
这时, 他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
“不放心的话,就把名侦探带上吧!”乱步仰头看着松田,自信地小声说。
松田低头看向乱步,乱步微微睁开眼睛,碧绿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松田担忧的表情。
果然,嘴上说着这种事应该交给专业的解决, 心里也相信诸伏景光能够处理。但真的到了这时候, 松田还是忍不住想掺和一下, 尽一份力。至少,不想被蒙在鼓里。
松田很快做出了决定,一旦决定他就不会后悔。
“只要了解一下事件的全貌就行,不要参与进去。知道了吗?名侦探。”松田小声叮嘱道。
“是!”乱步模仿着松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报告,申请带个助手!”松田看向门口的公安。
那位公安皱了皱眉,没细想为什么带个助手都要打报告,时间非常紧急,他没空管这些:“批准!速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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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任务,需要潜入拆弹……”
车上,公安正打算大致说一下任务。话语突然一顿,他看到了跟着松田的乱步,顿时眉头皱得死紧,质问道,“怎么有小孩?”
“我的助手。”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是什么任务吗——”
“我知道。”松田阵平打断,墨镜下的眼睛直视着公安,某种气场不自觉放出,“所以我带上了他。”
公安顿时一僵,原先高人一等的傲气不自觉收敛。
“……随便你,任务失败就等着吃处分吧。”他勉强放了句狠话,然后开始说明任务。
“任务地点是一家研究所,具体的你们不用知道。一个半小时后炸弹会爆炸,要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拆除。潜入工作你们不用管,现场听指挥就行。”公安像是从布置任务中找回了自信,言语中又带上了凌驾于众人的优越感,只是坚决不看松田一眼。
“正常情况下,我们公安自己能解决。只是这次炸弹结构比较复杂,量也大,才轮到你们出场。还有半个小时抵达现场,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看出什么了?”松田阵平向乱步小声问。
乱步摇摇头,凑在松田阵平耳边说:“这是可信度很高的线人的消息。研究所的人还没撤离,不知道炸弹的事。更多的要去现场,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乱步嫌弃地指了指那名公安。
“可以,但你别靠近现场,注意安全。”松田阵平点头,“记住,不要随便踩进漩涡,我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松田阵平最后强调一句后,起身,在队员的帮助下开始穿戴防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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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点,东京郊区,一间废弃的工厂。
冬日下午的阳光黯淡婉约,勉强将整个厂区表面染上淡淡的金色,就再没有了力气。这种浅淡的颜色,由于工厂内浓重的黑暗,比起神圣,更显得阴森。
“哒哒哒”轻微的脚步声,在整个厂区回荡。
一个穿着深灰色外套,头戴兜帽,背着吉他盒的男人走进工厂。黑暗如同嗜人的野兽,将其吞没。
他正对着一面满是灰尘的墙壁,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有些沧桑的脸庞。下巴上长了一圈胡茬,头发也长长地盖住了眉毛,但当他抬起眼,却能清晰地从那双上挑的猫眼中,看到某种生生不息的火焰。
然而下一瞬,火焰就被无光的黑色遮蔽,隐藏了起来。
“咔擦”轻微的声音响起,男人眼前出现了一条漆黑的通道。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踏了进去。
“苏格兰,你很慢诶。”一个声音中隐隐带着癫狂的女声响起。
男人,也就是诸伏景光,走出狭长的通道,那张有些温柔的长相,此刻带着摄人的冷意:“基安帝,我记得我没迟到。”
通道尽头,是一间酒馆一样的房间,有一个无人的吧台,吧台后放满了各种类型的酒。
——这是组织的一间安全屋,在更深处,还有武器库、靶场等设施。
“切。”基安帝不爽地撇了撇嘴。她身穿酒红色的紧身衣,一头栗色的短发。左眼眼角处红色的凤尾蝶纹身,令她整个都充斥着一种疯狂的感觉。她坐在吧台前,反复擦拭着一把狙击枪。
“琴酒呢?”诸伏景光环视一周,没看见预期中的人,“不是他发消息,让我们来这吗?”
“不是,琴酒,的任务。”一个厚重的男声响起,每吐出一个词就停顿一下,像一个冷漠的机器人。
科恩沉默地抱着枪,坐在房间阴影中,如果不是突然出声,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那么,人都到齐了,可以布置任务了吧,基安帝。”带着针织帽,留着黑色长发,穿着长风衣的男人,一手扛着一把狙击枪,一手插兜,从深处走出。
“黑麦。”诸伏景光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组织中,狙击手一般都是两两行动,根据不同的任务,调整各自定位。为了方便配合,他们会有固定的搭档。
基安帝和科恩就是一对搭档,而黑麦是苏格兰的搭档。
但诸伏景光对黑麦,一直抱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黑麦是一个,像琴酒一样冷酷无情,又非常敏锐的人。在这种人面前,需要格外小心,一个疏忽大意,卧底的身份就可能暴露。
“烦死了烦死了,你们的任务。”基安帝烦躁地扔给黑麦一个文件袋,完全没有等黑麦和苏格兰的想法,就紧跟着抱怨道,
“啊啊啊,凭什么你们两个新人能分到这种好任务!我只能盯着一栋楼的爆炸啊。真想开枪,明明那么多人,杀一个又能怎么样?”
“爆炸?”黑麦挑眉问道。
“啊啦,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可是组织难得的大行动!” 基安帝嘴角勾出残忍的弧度,“你们的目标,那老匹夫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很隐蔽,哈哈,结果一整个研究所的人都要被炸掉,真痛快!可惜不能亲手杀人,烦死了!”
“……为什么要一整个研究所陪葬?组织不是一直,崇尚隐蔽。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诸伏景光的声音隐隐有些干涩,但情绪激动的基安帝完全没发现这一点。
“哈哈,谁让那家伙偷了组织的核心资料,活该!还藏得很严实,只能一下子全炸了。”基安帝大笑着,眼角的凤尾蝶纹身跟着扇动着翅膀,仿佛预示着无数生命即将逝去,“到时候肯定会做成实验意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基安帝,任务,保密。”科恩出声,打断了基安帝的笑声。
“切,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全部消失了。有什么好保密的。”基安帝不屑地回道,但还是住了嘴。
“那真是场盛大的烟火,有些想去现场看看呢。”黑麦冷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味。
“好啊!那我们正好换一下——”
“基安帝。”一个冰冷地仿佛来自深渊的声音,从诸伏景光背后响起。诸伏景光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琴酒。”基安帝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说了一句,“你不是说不来吗?”
诸伏景光明面上不显露分毫,他自然地侧身,让琴酒通过。
琴酒冰冷无机质的眼眸扫过他,仿佛在看一具尸体。诸伏景光背在身后的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哼。”琴酒冷哼一声,冰冷的眼神划过基安帝,“再不过来,等你擅自更改任务吗?”
基安帝瞬间噤声。
琴酒没有停留的意思,似乎是有着其他任务。在吧台死一般的寂静中,头也不回地往深处走去。
等琴酒身影彻底消失后,诸伏景光才好像不经意地提起:“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是谁?怎么琴酒很生气的样子。”
“谁知道。”基安帝将狙击枪放进包里,随意地回道,“反正跟我无关。科恩,走了!”
基安帝背上包离开,科恩默默跟上。
诸伏景光查看完任务后,趁着黑麦出去抽烟的功夫,给公安联络人发送了一条简讯。
如果基安帝无意中泄露的情报为真,那将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不仅事关研究所上百人的性命,还关系到组织的部分核心。
只是时间非常紧张,诸伏景光不清楚任务的具体情况,更别说到时候会有基安帝和科恩全程监控,想要完成非常困难,但有冒险一试的价值。尽可能多救出几个人,若可能,可以试着搜查组织的那份资料。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这次行动组的任务,并不是琴酒下达,他似乎只是任务的传递者。
这份重要消息,也来得有些轻易。不过考虑到基安帝的性格,这种事情倒也很正常。杀戮对她来说,就像是小孩的玩具,她追求着瞄准镜下的鲜血,得不到玩具就会像小孩一样胡闹。
不过,反正那边任务并不是他负责,哪怕出了意外,那也是基安帝和科恩的问题,和他苏格兰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