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块没有生命的木头躺在地上,但却贪婪地吸着似乎非常稀薄的空气,我的鞋早就掉了,头和脚都痛得发抖,我用手不停地按摸着太阳穴,拼命使自己能保持清醒,口也渴得厉害,便睁开眼睛想找点水喝……
黎明前的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但在微光下,我觉察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生物,但看不清是谁。我感到它在呼吸,而且呼吸声是从很高的位置上发出来的,可以推想出它的个子一定比我大得多,力气也更大。慢慢地我的手脚活动开了,发现在我头顶左则有一个小水塘,便蹭着身子爬到水塘边喝起水来。好在这家伙并不在意,喝了几口水后,我抬起脖子,这时,我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浑身长着棕色长毛的小眼睛动物,也许他就是在农场多次听到过的,那种还处在生物进化过程中的人猿。野人,狼人或是别的什么类人猿吧。
当我看到它表情呆板地站在那里,并不想杀害我时,我胆子也大了许多。便坐起来仔细地观察周围地一切。这是在一座很大的洞壁下,洞壁下是悬崖根本没有上下之路可走,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过是在绝壁上一块凹进去的台地上,更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就在我的背后它的对面,还蹲着三个和他一样的野人,其中一个长着一对硕大的乳房,我想也许是它的夫人吧,其他两个要小一些。这三个野人和它,一定是一个家庭吧。不然它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跟我们看到的狼人家庭一样,生活以家庭为主,也许抓我的强壮野人便是一家之长了,我的命便捏在它手上吧。
这时天色己大亮了,我看清了周围的一切,说是一个家,不如说是一个建在凹进陡壁中的一个鸟窝。不同的是这个窝非常大,足有十几个平米,沿壁一条三米多长的地方,铺满了雪松树皮和干苔藓编成的草席,看来这便是它们休息或睡觉的地方。而劣一则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些碎石或野果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在没什么了。而蹲在草席上的野人都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小眼睛里充满了狡黠的目光。
只要我一动他们就像青蛙似的蹦跳起来,继续盯着我,其动作十分滑稽,让我不由得笑起来。这样一来倒冲淡了我对它们的恐惧心理,我一下坐了起来,它们又是一阵蹦跳,非常好奇地打量着我,随后友善地坐下,搔搔脚,有的踯着身子躺下来看着我。说不清是我看它们表演,还是它们看我表演,也许它们把我当成了一种玩具吧。说实话,对它们这些高过我两个头的野人猿,虽有些恐惧,但并不害怕。杀人或被杀我见得太多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何况我身上还有一把匕首,要真到了那一步,我相信它们之中有一个必倒在我手下。不过抓我的那位家长,却随时监视着我,而且我也没想好逃走的方法,所以不敢轻易妄动。
就这样,我们相互对视着。他们仿佛对我的脚底板很感兴趣,而我也看到了它们的脚,我总觉得这脚我很眼熟。突然我想到在科摩岛就曾见过这样的脚印,脚印虽然模糊,脚趾却可以转向。事实证明志朋的话是对的,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人猿,它们并非是单独的生活,同样以家庭的方式群居,这就有了抗拒自然的能力,那种野人无法生存的理论是站不住脚的。
我的思路一下拐到了对人类科学的探讨上,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而这时就特别想抽烟。我摸了摸衣袋,幸好我的香烟还在,便取出一支刁在嘴上,又取出火石点燃抽了起来,嘴里不时喷出烟雾。烟助思考,使我马上想到国栋他们一定为我的被劫焦急万分,我知道,他们要找不到我是绝对不肯离开这里的,他们也一定就在这悬崖附近寻找我。更让我心焦的是国栋,他性格暴燥,惹火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开了杀戒的他,不定会朝人猿开枪将其射杀,志朋根本没法止住他,这样一来,这人类的活化石就糟殃了,而我的处境同样会更加危险。要知道动物的报复心理比人强,而且会不顾一切地去干。我必须设法逃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我感到耳边有一阵阵热气,喷在我脸上。气味难闻极了,臭得我宜想呕吐。我刚一转过脸,便看到一张毛绒绒的脸正揍在我脸旁,吓得我忙向一边蹭了蹭。原来正是抓我的那个人猿,不知什么时候它竟无声无地蹲在我身边,抽动着鼻子贪婪地偷吸着我喷出的烟雾。也许是我们自制的香烟中含有古柯叶吧,发出的烟雾特别清香,到后来它干脆垂起鼻子来。而其他人猿则带着好奇的心理歪着头在看我,让我感到好笑。不知道为什么,这时雌性的人猿发出含糊不清地嘟哝声,那声音就像火鸡叫。并不断向其他三个成员挥手,打着“哑语”声音似从喉头里发出来的。这三个成员马上蹦到一边去,而它则一下爬到我身边来。我想,糟了。这下再明白不了啦,它才是一家之主,这是个母系社会,它要看上我,那非让国栋笑掉大牙不可。好在万幸之下它只像它老公一样,蹲在我身边用鼻子抽吸着我喷出的烟雾,这下可苦了我啦,它的气味比它老公的更臭,我只好努力地吸烟,喷出去,想把那股臭气驱散开去。而让人更想不到的是它老公竟然又蹲到了我的另一旁,这下可好,我被夹在中间几乎被臭味重熏死……灵机一动,我把香烟给了它“夫人”雌猿模仿着我的样子吸起烟来,让人想不到的是,香烟的魅力或是吸引力竞如此之大,让雌猿竟陶醉在这一缕缕的青烟里,看着它那如醉如痴的样子,雄猿蹦到它“夫人”身边要抢过香烟,而“夫人”一掌把它打开,一场争吵开始了,相互又吼又叫手舞足蹈吵得不可开交。劣外两个年小的人猿,长着与父母不同的斑驳毛皮,也跟着叫起来,它们只将眼腈低低地扫了我一眼,就不再理我了,而围着父母团团转,又蹦又跳。我怕惹火烧身,忙把香烟掏了出来抽出一根递给了雄猿,它抢过香烟一把就塞进嘴里,一骨碌吞了下去,舔舔嘴唇,那光景就像是在吃焖肉或香蕉。而雌猿突然举起双手,露齿咆哮猛地朝我扑来,我抽出匕首一跃而起,紧张地盯着雌猿。心想要是它扑到我身上,我也只好把匕首刺进它的心脏。但它只是蹦了一下,嘴里便发出婴儿般的叫声。并不是要打我,我一下明白了,它这是向我讨好要香烟抽,我忙又递给它一支。但它接过烟后,仍然叫着,我知道它比老公要聪明得多,是要我给它点火,我忙取出火石打着火给它点上。也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行动在我脑海里出现了。“用火烧它们的窝”。这里到处是枯枝干草,全是易燃物,动物都怕火,一旦烧起来它们必然要逃命,这就给我指出了逃跑的方向。即便我攀岩能力不如它们,但至少可以把它们赶跑,同时也可为国栋他们指明我所在的地方,到时不怕下不了这洞壁。
主意一定,我忙给雌猿点上了火,不料它们一下全围到了我的身边要烟抽,我掏出香烟潮空撒去。一下猿人都忙着去抢烟,抢到的忙跑开,没抢到的便跟着追又叫又闹乱成一团。这到真像我在动物园里逗猴子一般,不同的是它们并非是猴子,而是比我强壮的多的猿人。我乘乱中移身到草席上,乘机把草席点燃了,接着又给火堆上添了几把草,很快火苗越来越大,烟雾腾腾,越烧越旺。人猿们这下才清醒过来,它们一下变得非常惊慌,又蹦又跳,又吼又叫。我为了增加点气纷也跟着怪叫。不知什么时候,还没等我看清,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小点的猿人便没了影踪。而危机也开始嘲我袭来,糟糕的是这十几平米的地方除了下面的悬崖外,还真没个躲处。而且我更大的失算是我跟着叫,反而暴露了自己。这就叫害人先害己,偷鸡不着失把米。当我一头把脸埋进人猿们喝水的水坑里时,突然我感到被一支毛绒绒的大手夹住了我,一下飞了起来,直向地心坠落下去……
我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完全凭直觉来应付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凭直觉我感到我并没有逃出人猿的手掌,但也没掉下悬崖,而是被那雄猿夹在胳膊下。有一点我很清楚,要是逃不了,我就再没机会了。我没怎么想便掏出匕首,顺手刺进雄猿体内,只听到它大吼一声,我一下真的往下飞速落了下去,接着一阵巨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亲切的喊声:
“队长,队长,你还有脉膊,只是每分七十八下,快是快了点。但你没死,没死呀。别装死好不好。”
“呆瓜,你他娘的有这么问安的吗?你巴不得他死吗?”
“和尚,你瞎说,从医学上讲,摔伤的人,心脏受到撞击后,会加速运动,脉膊跳动也就快,如果脉膊慢或停那就没命了,不可能是假死。”我又听到朵嘎说:
“要是摔烂了头会怎么样呢?”
“指挥部都毁啦,心脏能跳吗,手脚能动不死也死啦。”
“妈的,两个混蛋给老子滚远点,要让队长听到,不死也让你们俩给气死。”我一听一下兴奋地睁开了双眼有气无力地说:
“国栋,……别……别骂他们,我没死……没死……”朵嘎一看见我睁开眼高兴地抱着我喊道:
“没死,没死。队长大哥,你是装的对吧。”志朋也高兴地说:
“我说呢,装是装不出来的,我弄不懂队长你被人猿劫走后,怎么跑到这里来睡觉呢,害得我们好找。”国栋气得给了志朋一巴掌骂道:
“俩个没用的东西,快去烧点开水冲杯咖啡来,这里不需要你们啦。”
我感激地看着他们远去说:
“国栋,有烟吗?”
“有有有,这可是我第一次从呆瓜手上赢来的。”
“当我吸了一支烟后,似乎整个身体都得到了很大的恢复,当我准备问国栋时,国栋动情地说:
“什么都别说,摔伤的人暂时不能活动,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你放心,那玩意再来,我饶不了他们……”
“不……不……”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我们抽烟,抽烟,行吗。”
突然我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我又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