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拒不承认自己是预谋杀害,只说自己想给任老太一个教训,杀人算是过失。
至于为何自首,他说这一年总感觉任老太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他心里承受不了了。
我将口供来回看了几遍,说实话,连上面的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这件事若没有张栋凭插手,仅凭张良文那个受教育程度有限的老年人,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
诡异的是,张栋凭确实有不在场证据。
那么,为何张栋凭要把老头儿推来自首?真是因为任老太阴魂不散,扰得他不得安宁?
狗屁!肯定有别的原因。此刻,我无从知晓。
“刑警队补充侦查了两次,调查结果大体和张良文说的一致,张栋凭也很配合工作,他把自己摘得很远。考虑到张良文自首表现,定性为过失致人死亡罪,刑期五年。”秦所补充道。
再度见到张良文时,他已如风前残烛,满头白发,目光呆滞,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稍加询问,他便浑身颤抖着,嘴里支支吾吾不断重复一句:“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那一刻,我只觉得他有些可怜。
几日后,秦所突然叫住我,拿出一份医院开具的鉴定书。
经鉴定,张良文患有间歇性老年痴呆,这种情况会考虑减刑,甚至居家监禁。
我苦笑至极,笑的前俯后仰,我似乎明白了为何张栋凭要把他父亲推来自首。
思虑再三,我瞒着秦所,打通了那个我一辈子都不想打的电话。
张栋凭依旧表现得很爽快,我们约在了南湖景区的游船。
我朝他伸出大拇指,从心底佩服他的行径。
他苦着脸,说:“父亲杀了人,子女能做的就是帮助他获得心安,途径唯有自首。”
我坦言:“你父亲在监狱远比在上坊好。”
顿了顿,我追问道:“为什么对着监控笑呢?”
张栋凭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是我个人习惯,我总认为监控的后面坐着一个人,他正看着我,所以我才笑。”
我不置可否,反问道:“你还记得那个算命先生吗?”
张栋凭笑容顿敛,眼眸中迸发出一丝凶狠。
“白滩寺的算命先生,其实并不难找。”我补充道。
张栋凭扶了扶眼镜,脸色略显苍白。
我遥望了一眼南湖岸边,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墨镜,正对往来的人百般招揽。
“问前程,断吉凶,看姻缘,知富穷,各位,算不准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