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进(2 / 2)

咽下那八个字,有点狼狈的捂住额头,闷闷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张经理:……

众人:……

嗯,您说的肯定是让全世界都知道这篇公关神文吧,嗯嗯嗯,我们懂!

毕竟咱们张经理,是公关部负责人,不是表白部负责人嘛!

贺彰明没理众人诡异的目光,转向任承。

一双漆黑的凤眸,克制不住的情绪涌动,最后汇聚在一起,成了急不可耐的殷切。

杀人似的盯着任承,咬着牙发出一声低吼。

“给我找!马上找到他!”

日落时分,夕阳斜下,一缕昏黄的灯光从窗外斜斜的照了进来,落在豪华大气的办公桌上,照亮了桌面摊开的那份《财经证券》上。

宋澹然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后背一靠,躺入了舒适的办公椅。

垂着眼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后颈,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桌面上的报纸上。

报纸已经被人打开,荀洌的专访赫然在目,宋澹然的手指停顿两秒,缓缓落到了桌子上。

指尖触摸到平滑的报纸,内心却宛如沟壑般起伏不定。

“笃笃。”

总裁办大门被人在外面敲了两下,宋澹然倏地的收回手,淡淡道:“进来。”

一身黑色职业套裙的宋蕴走进来,在办公桌前站定后递给了宋澹然一个文件夹。

“这是和卡士特拍卖行的合同,请您过目。”

宋澹然颔首,接过合同看了看。

目光在成交额上凝了一下,随即移开,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后重新交给宋蕴。

他查阅合同的时候,宋蕴的视线扫过桌面的报纸。

很快不动声色的收回,接过文件夹,犹豫一下,还是略带疑虑的问:“8000万买一幅油画,值得吗?”

宋澹然盖上钢笔盖,温润俊雅的脸上闪过一道阴翳,常年挂在唇边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半垂着眼,敛眉道:“如果在几天前,用8000万买薰夫人及贺修明的欢心和信赖,当然是很值得的,毕竟这种形同套现的利益输送,以后有大把的机会赚回来,那两人也不是愣头青,比任何人都深谙其中的道理。”

“可谁都没有想到即使在那种情况下,贺彰明还能转败为胜,直接出席慈善晚会,当场抨击薰夫人与贺修明对他和贺家金融的抹黑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撕破了薰夫人最大的秘密——”

说到这里,他皱着眉冷哼一声:“金融间谍?能让安全部门专门成立一个专案组搜查这件事,薰夫人做的事情应该不只这么简单,我让你查的东西有结果没有?”宋蕴的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低头道:“抱歉,专案组的态度很强硬,我们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只能想办法走其他的渠道——请您在给我一点时间。”

宋澹然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的继续说:“这一次是个很大的失误,我们还是太轻视贺彰明了,他居然能挖出这种级别的黑幕,当着所有人的面反戈一击——虽然还有不少人认为整个事件都是贺彰明为了打击薰夫人捏造而成,可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没拿到准确证据前,郭嘉是不可能出面抓人的,薰夫人一夜失势,贺修明也落不得好,我们在这两人身上的投资,算是彻底打水漂了。 ”

宋蕴看了眼手中的合同。

虽然她把情绪掩饰的很好,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合适的表情。

但声音中,还是不能控制的带出了一点怨怼之情。

“贺彰明不可能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们宋氏集团和贺家实业走的很近,和贺修明负责的业务部门达成好几项合作。但是他在做这些事前,根本就没有和您通气,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话说的很含蓄,但想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楚。

那就是贺彰明很不厚道的狠狠坑了宋澹然一把。

其实宋蕴说的没有错。

贺家实业虽然由贺綦统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一心培养贺修明的想法。宋氏集团在此时选择靠近贺修明,实际上不过是在企业层面向贺綦示好,与两人私交没什么关系。

毕竟在这个利益第一位的圈子内,捏着鼻子和生死大敌合作的时期,都经常发生。把私人感情放在集团发展上,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嘲笑集团决策太过意气用事。

可是贺彰明如果能提前预警,宋澹然当然会考虑沉没成本的问题,暂缓或延后合作,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去修复与贺家实业的关系。

即便碍于保密条约,无法预警。只要贺彰明愿意,那么他完全可以在慈善晚会一开始就出面揭露薰夫人的秘密,这样贺俊明油画作品竞拍一事就不了了之,宋澹然也不用履行与贺修明的私下承诺,毕竟按照拍卖流程,这幅“价值”8000万的“藏品”,一定是压台之作。

落锤之后,贺彰明才出现,而此时宋澹然拍下画作一事通过全网直播,不仅圈内皆知,连无关的路人都知道了。

薰夫人事发后,宋澹然当然可以借口拖延、反悔,避免这8000万的损失,可一旦这么做了,肯定会对宋澹然个人,甚至对宋氏集团的形象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所以哪怕打掉牙齿和血吞,也要继续履约,买一个信守承诺的口碑。

明明在贺彰明一念之间就能避免的事情,却让宋澹然直接亏损8000万,让人很难不怀疑这是贺彰明故意挖坑,而宋澹然偏偏就十分悲催的跳下去了。

想到这里,宋澹然闭上眼睛。

唇角勾起,溢出一丝冷笑。

人们总说在商言商,无利不商。

而冷酷无情,只看重利益的贺彰明,正是在商言商的典范。

他对竞争对手毫不留情,对合作伙伴也不会留下什么香火情分。

若不是贺家在业内的地位确实难以动摇,贺彰明又确实能带着合作伙伴攫取大量利益,像他这种处处树敌,提起“贺彰明”三个字就有一大堆人恨的咬牙切齿的家伙,早就被大家伙儿联合起来一起搞垮了。

相对来说,贺彰明对于宋氏集团的态度已经很友好了。

他甚至在宋长河下台,宋澹然上位的斗争中,给了宋澹然不少帮助。

而这一次……

医院贵宾病房里那张苍白冷峻的病态面容。

以及他青筋暴起的拳头,一并浮现在黑暗的视网膜上。

宋澹然睁开眼睛。他抬起手,用一手的手指抚摸着钢笔的笔帽,唇角一点点上翘,重新挂上了宋蕴最熟悉的温柔浅笑。

声音平静,没什么起伏的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当贺彰明已经和我们宋家……彻底决裂了吧。”

一向沉着冷静的宋蕴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脱口而出道:“彻底决裂?”

由不得她不惊讶,毕竟作为宋澹然心腹,宋氏集团首席特助,虽然一直很清楚宋澹然对贺彰明的提放之心,也经手过各种监视贺家金融的特殊工作。

但她更明白二者关系的主基调是合作大于竞争,而且她也很肯定,贺彰明与贺家金融,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宋氏集团对他们长达数年的不间断监控。

刚才她虽然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却也没想到双方关系会突然决裂啊。

“我不明白。”宋蕴皱眉道:“现阶段我们没有能压制贺彰明的实力,现在走向对抗,会付出很多不必要的代价。如果有什么矛盾,完全可以通过协商解决,况且我们和贺家金融从来都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冲突,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宋澹然把玩着钢笔,没有回答。

沉默一段时间后,推开办公桌站了起来,淡淡道:“私人原因,且完全无法协商。这一次8000万的损失就是他对我的警告。”

说罢,手一抛,把钢笔甩在桌上那份《财经证券》上,一边抬手系上西装外套的纽扣,一边说:“走吧,我晚上还有事。”

宋蕴紧了紧手上的文件夹,抿着嘴点了下头。

随即跟在宋澹然身后,一起走出了总裁办。

反手关上办公室大门时,宋蕴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报纸。

她看的很清楚,刚才宋澹然抛钢笔的时候,明显是对着专题采访标题中的“荀洌”二字上丢的。

宋蕴垂下眼睛。

高逾10厘米的高跟鞋像一把尖刀,重重的踩向地面,发出节奏感极强的声音。

荀洌……是吗?

就像贺家祖宅坐落在半山上,宋家别墅也在首府地段最好、风景宜人的别墅区里。

宋蕴亲自开车把宋澹然送到家后就自行离开了。

宋澹然在玄关处换鞋,立刻就有佣人上前接过他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

他一边解开领结,一边向更衣室走去,路过客厅时随便扫了一眼,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后,不由微微一怔。

来人恰好在此时抬头,一张清俊的有些阴柔的脸上,还带着亲切温顺的微笑没来得及收回。

见到宋澹然,眼中露出惊喜的光彩,连忙起身道:“澹然哥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

不是别人,正是直接导致宋澹然亏了8000万的罪魁祸首,贺修明。

比起往常,贺修明今天的打扮很朴素,成日里常戴的百万豪表摘了,一身定制西装也换成了看不出品牌的浅色休闲服。

披肩的长发扎在脑后,额前漏出几屡碎发,配上他那张还很年轻的脸蛋,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给人一种温顺无害,乖巧听话的感觉。

尤其是他眼中毫不遮掩的喜悦与期盼,更让他看起来像个邻家小弟弟。

宋澹然的惊愕只是一瞬,很快就想明白了贺修明的来意。

面上浮起了温柔的笑容,和煦道:“修明,你怎么来了?”

说着,又朝一旁坐在沙发正中间的老者轻轻颔首,到了声好:“父亲,您今天回来了,怎么不和我招呼一声,我好亲自去接您?”

前宋氏集团主事人,宋澹然宋傲然的父亲宋长河没有回答,只是非常冷淡的点了点头,

客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贺修明连忙笑着开口,替宋长河解释道:“澹然哥,宋伯伯是为了我才特意从镜湖别墅回来的——搅了您老人家的清静,真的很抱歉,您可千万别厌了我,不高兴啊!”

宋澹然含着笑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基本没什么变化。

宋长河倒是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些,“呵呵”的笑了两声。

“镜湖没什么不好,就是太清静了,呆久了也无聊,天天靠着钓鱼下棋打发时间。你们这些晚辈能上门看望我这个猫嫌狗厌的糟老头子,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不高兴?”

贺修明一听,立即明白宋长河这是在指桑骂魁,小心翼翼的看了宋澹然一眼,不敢接话。

宋澹然恍若不觉,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温文儒雅的笑容:“看您精神依然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澹然,我刚回来,这一身灰的也不好接待你,我去换身衣服,你稍等一下。”

贺彰明连忙点头:“不急的,澹然哥先忙,我也能陪宋伯伯多聊一会儿。”

嘴上说着不急,眼中却透出了一抹失望。

宋澹然看到,眼睫垂了垂,视线与宋长河对上。

父子两人短暂的交换了目光,很快宋澹然就移开,笑着说:“那我先去了,你们先聊。”

说完,朝两人点点头,大步离开客厅。

宋长河斜着他的背影,毫不掩饰的冷哼一声。

烦躁的抱怨:“瞧他这个皮笑肉不笑的鬼样子,怎么就养成了这幅性格?”

贺修明内心焦躁,面上还要照顾宋长河的情绪,勉强笑道:“我倒是觉得澹然哥温和优雅,一表人才呢。”

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思考自己该如何打破僵局,达成此行的目的。

自从被宋澹然踢下台后,宋长河就在圈内销声匿迹,从不对外公开露面。

只有贺綦等一些熟悉的老家伙们,才知道他已经被宋澹然送到了镜湖风景区疗养别墅,名为休养身体,实为限制出行的软禁。

慈善晚会上,贺彰明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在薰夫人和贺修明得意自满,准备按照剧本“曝光”他黑料的时候,忽然暴起伤人,直接带着专案组把薰夫人送进局子里了。

贺修明挣扎反抗之下,也被任承带着一帮子保安拿住了,最后以妨碍侦查取证的理由也被扣押了。

还是分开关押,让贺修明完全不知道薰夫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专案组的警察立即开始询问他各种问题,贺修明一律沉默以对,在局子里枯坐了两个小时后,贺家的律师赶到了警局,把贺修明顺利的带了出来。

但薰夫人却没有和他一起出来。

回到家,就看到满脸阴云密布的贺綦。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上,比警察拷问犯人还要严厉百倍的盘问贺修明。

慈善晚会上的事情,抹黑贺彰明的事情,以及薰夫人身份的事情。

对于前者,贺綦其实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也没问多久,很快就把精力全部集中在了后者。

可贺修明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隐约了解的,也不过是知道自己的母亲似乎有一股隐藏的力量,可以指挥国外资本而已。

贺綦没有从他这里得到期望的信息,很快就丢下贺修明,转头和跟了他几十年的下属们商讨起来。

贺家老宅会客厅的灯亮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佣人去打扫的时候,都是屏着呼吸的,否则一定会被满屋子浓浓的烟味给呛死。

被排除在会议之外的贺修明同样一晚上没睡。

他不知道贺綦在密谋什么,更不知道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未来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也是到了此刻,他才恍然醒悟。

原来父亲看似一直宠爱母亲,重视自己,可到了关键时刻,依然宁可信任那些外姓的手下,都不愿意把内幕告诉自己这个亲儿子。

原来自己看似年少有为、前景大好,获得了贺家实业很多人的支持,很快就能和贺彰明站到同一个高度同台博弈。可

实际上,一切不过是水中之月,镜里之花,一旦失去了母亲与贺綦的支持,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只能被关在门外,被动的等待消息。

于是第二天清晨,贺綦把他叫到面前,满脸疲态、眼下青黑的要求他去找宋长河时,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着,毫不犹豫的奔向镜湖。

贺修明其实很早就见到了宋长河。

可宋长河要钓鱼、要下棋、要两位不闻窗外事,每当他贺修明想开口时,宋长河就恰到好处的打断了他,转移了话题。

于是贺修明只能一直陪着笑脸,等宋长河主动询问。

艰难的熬过了白天,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宋长河才仿佛刚想起来似的,笑呵呵问:“哎呀,瞧我这个记性,你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啊,是不是贺綦那老家伙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但是自己不想动弹,就让你这小辈辛辛苦苦跑上一趟啊?”

贺修明强忍委屈和耻辱,老老实实的把贺綦请宋家出手,帮忙把薰夫人捞出来的事给说了。

宋长河一听,立刻满脸着急,嘴上把贺彰明骂了一通,又很和蔼的安慰贺修明。

最后话题一转,叹了口气:“现在宋家的事情,都由那个不孝子处理,我是一点手都插不上。”

忍了一天的贺修明终于绷不住了,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宋长河又长叹一声:“老贺既然开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你母亲平日也确实安分,不像是那种人。这样吧,我带你回去一趟,有我在,我家那个不孝子肯定要掂量掂量。”

宋长河肯松口,贺修明也忘了生气,欣喜若狂的跟着他来了宋家。

可直到此时,亲眼目睹宋长河和宋澹然这对父子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贺修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宋长河的话,根本不算承诺,一切还要看宋澹然的决定。

而宋澹然的态度,则非常不乐观。

如果他真的重视贺家,重视薰夫人的话,那么贺修明一出现,他肯定会主动开口援手。

而不是像这样,说什么怕怠慢贵客,要去换衣服之类的话。

贺修明坐在沙发上赔笑陪聊,度秒如年的等着宋澹然出现。

其实宋澹然的动作并不慢,很快就重新出现在了客厅。

他一坐下,霸占主位不挪位的宋长河就问:“贺夫人出了点事,你应该知道吧?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给小宋听听。”

宋澹然温和的看向贺修明,嘴唇动了动,刚准备说话。

贺修明抢先开口,笃声道:“宋伯伯说的没错,我今天冒昧上门打搅,主要有两件事。”

宋澹然闭上嘴巴,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贺修明定定的看着宋澹然,阴柔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淡淡的倾慕之意。

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一是宋伯伯刚才说的,我想打听一下母亲的情况,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大哥居然会这么……”

他一哽,声音有些发颤,似乎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能继续说下去。

“总之就是,我真的非常担心母亲的情况,想拜托澹然哥、宋伯伯帮帮忙,拉我们贺家一把。”

宋澹然不动声色,轻轻点了下头。

“第二件事呢?”

贺修明心中一喜,继续说:“再就是昨晚晚会上澹然哥拍走了二哥画作的事情了。”

他盯着宋澹然,慢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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