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是她,她来了。”
没等小栾说完,一位中年妇女夺门而入。
“我找你们领导,今天的事不给我解决,我就不走了。”
我认识张大姐,这一段时间她来过几次。
她的述求有些特别。十多年前,她为了父亲退休待遇的事曾到省政府上访。她父亲军队转业后,有一部分工资待遇没有兑现,那是历史遗留问题,部队有原则性规定,各省落实情况不一样。
当时,也没有退役军人事务的专职管理部门,更重要的是她被别有用心之人怂恿,陪父亲和一众人等到政府门口聚集造势,打上条幅,堵了车道。
后来,国家逐步落实解决遗留问题,她家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她及其父亲却有了非正常渠道上访的历史记录。
这么多年来,她也没在意,其老父亲也已于前年仙逝。
直到最近,她儿子要参加高考,并准备报考军校,偶然听说军校会通过函调方式对其家庭成员开展政审。
关心则乱,她想到自己曾经通过不正常渠道开展过上访,所以未雨绸缪,到派出所来“政审”自己。
这不合乎常理,她出具不了任务查询手续,虽然知道她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中年妇女。
那天,也正好是我值班,我对她家也是了解的,更理解为人父母的焦虑,虽然不能给孩子提供最好的,但绝不能拖孩子后腿。
我将此事汇报给了他,也算将球传了出去,于理于情都算尽心了。
他很重视,随即就召开所长办公会议商量。请示上级后,他让这位女士写了个申请,专门查了下对其13年前上访情况的认定,果然其仍然被标注为“上访人员”。
但问题来了,公安机关是依照信访部门公函录入的信息,在没有撤销公函的前提下,派出所无权也无法将其撤销。
这事成了张大姐的心病,多次来派出所询问解决办法,我们只能让其去找信访部门。
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信访部门一般是督促其他部门解决问题,自己的问题解决起来也不是那么顺畅,加之她沟通过程中情绪激动,表达得也不是十分准确。
此事,过了一段时间尚未有说法。张大姐离派出所近,总过来问情况,我们告以实情,未收到撤销公函,并称这需要走流程,需要时间。
可她有些等不急,撒起了泼,赖上了派出所,称派出所不作为。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所以她再来我就避而不见。再说,不是我们不管,离高考还有大半年,她心太急了。
这次她一下子就冲了进来,质问我怎么为人民服务的,大吵大叫的样子,仿佛受了多大冤屈,其他来办事的人纷纷侧目。
我顿时怒火中烧,帮人还帮出个冤家来,直接告诉她,这事已不归派出所管了,我们解决不了,让她另寻高明。
重疾还真得猛药医,她先是失望至极,我想她再大吵大闹,我就只能请其出去了。
不料,她刚要发作,却又憋了回去。
“我找你们领导。”
“我们领导不在,我是值班长,现在我就是领导。”
“门口有所长电话,我直接找他。”
“你爱找谁找谁,找所长他也办不了。”
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不知道,反正她平静了许多。
11点30分,他匆匆赶了回来。
他直接将张大姐请进了所长办公室。十分钟后,两人和颜悦色地走了出来。
“谢谢所长,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言重了,我们会尽力的。下午我就安排管片民警和你一起去信访局沟通,你直接找我同学张军,他领你去看流程走到哪里了。”
“谢谢谢谢,太感谢所长了,这事办成了,我要给你们送锦旗。”
“那倒不必,只要不影响孩子上学,我们全力协调解决问题,再有情况,你直接打我电话,24小时恭候。”
其实我也能和信访局取得联系,即便是通过私人关系。
我没和他解释什么,他也没问我什么,又匆忙地走了。
走到门口,他顺手擦拭了一下“百姓之家”牌匾。这个动作,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但又一想,在其位谋其政,我不至于操他那份心。
他变得讨厌中掺杂着点可敬。